何天重新坐好,同樣的撲克臉,看著窗外。
明明開著車窗,可是車內的空氣都仿佛被抽走了,讓人感覺到一陣窒息。
楊樹和夏潔兩人都感覺有點不自在,他倆都是一頭霧水。
剛才車外的那個光頭男是誰?
李大為和他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一看到他就那麼激動?
何天又為什麼要製止李大為?
楊樹坐在原位不吭聲,這件事情他感覺自己完全插不進手,也沒有太好的理由去插手。
但是夏潔不同,一邊是朋友兼同僚,一邊是師父,她腦海裡飛速轉著,想著說什麼話能夠緩解一下氣氛。
可是還沒等她組織好語言,何天就先開口了,隻是讓她很意外的,何天說話的對象居然是楊樹。
“楊樹,你來所裡,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看到那對追了一路也哭了一路的老人摔倒想要轉身去扶起他們,當時我按著你的頭把你硬塞回車裡。這是為什麼,你現在明白了嗎?”
夏潔有些不解,師傅怎麼突然就扯到了這件事情上麵。
這件事情他們四個新人私底下討論過的,她是知道楊樹是想通了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楊樹就不介意。
事實證明,楊樹確實還是很介意當初的這件事。
他的臉色不自然地泛紅,言語也有些滯澀:“我明白。當時如果我回頭了,很可能就會拖累大家,自己也可能沒辦法全身而退。”
何天點點頭,說道:“在行動開始之前,我師父多次叮囑過,一切行動聽指揮,不要衝動行事。行動過程中也反複提醒你,不要回頭,快點上車。當警察的,要有衝勁,但是不要有莽勁。你們初涉職場,犯錯是經常的事。犯錯不要緊,重要的是,要從錯誤中汲取教訓。而且,不單單是要從自己的錯誤中吸收經驗,也要從彆人的錯誤中去獲得養分。”
楊樹感覺很彆扭,何天的這番話看著是說給他聽的,但是說這話的時候頭卻始終對著前方。
你要教育李大為就非要拿我當反例嗎?
“腦子是個好東西,前提是你要用,而不是把它當成一個裝飾品。”
何天最後一句話有些刻薄,李大為臉色變幻,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張開口,一路油門直踩,回到了八裡河派出所。
把車停穩,李大為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楊樹猶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師父,你彆和李大為一般見識。他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平常他不這樣的。”夏潔小心翼翼地幫李大為開脫。
雖然李大為時不時會說些刺她的話,例如開玩笑總愛說她是所裡的天之嬌女,這讓她有時候會感覺到一些不舒服,但是夏潔知道李大為這人也就這樣,說話有時候不經大腦,心裡沒長多幾個心眼,典型的鋼鐵直男。
他今天的反常怕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何天看著正朝著他走來的陳新城,這個老鹹魚平常裝作對徒弟漠不關心的樣子,實際上對李大為還是很上心的,否則也不會看到李大為黑著臉進去後就出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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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裡,師父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嗎?你這個徒弟啊,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罰你現在去幫師父泡杯熱茶。”何天羊怒道。
“是的!師父!”夏潔俏皮地敬了個禮,和陳新城打了聲招呼,就放心地離開了。
“哎何天啊,你知不知道李大為是怎麼一回事啊?我看他進去的時候臉黑得和炭一樣,我和他說話他都不理我。”八裡河第一鹹魚如是問道。
何天拉著鹹魚陳走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新城皺著眉頭,摸著自己長滿胡須的下巴,踱了幾步。
聽何天這麼一說,這個事情的關鍵就在於那個中年光頭男。
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什麼通緝犯或者嫌疑人,否則何天是不會阻止李大為的,所裡講究的那套安全第一的鹹魚法則在何天這裡根本行不通。
那隻能是李大為和這個男人有什麼關係。
親戚?朋友?老師?
線索太少,陳新城摸著自己稀疏的頭頂,想了一會還是沒想明白。
眼睛瞥到一旁看熱鬨的何天身上,眼珠子一轉,陳新城樂嗬嗬地笑道:“何天,你知道那個人和李大為有什麼關係?”
何天豎起兩根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