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鳥兒張開翅膀,在父親肩頭與天空比肩。
他的身後,是飄過的白雲,是偶爾擦身的飛鳥。
許夢雪迎著風,望著他的笑臉,心裡也是難掩開心。
他們逛吃逛玩,在廟會上好好玩了一通。
等到了快散場的時候,與易大嫂易二嫂會和,她們手上大提小提,不用許夢雪問,易二嫂就喜滋滋開口:“這都是小玫給咱爹娘買的,真是個孝順孩子。”
看這大包小包的,就知道易玫被狠狠“放了次血”,花了不少錢。
難怪大嫂和她的臉色,比鍋底還黑呢。
許夢雪抿嘴笑:“的確是個孝順孩子。”
被誇的易玫卻是一點笑不出來。
彆說笑了,她還很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聽小姑的話,在飯桌上說小嬸了。
逞一時口舌之快,她損失的可是實打實的金錢。
關鍵口舌之爭,她也半分甜頭沒占,何必乾這種不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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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許夢雪和易霆帶倆孩子回娘家。
他們是先帶東西去許家,然後再和陳桂英他們一起去舅舅家,也就是她外公外婆住的地方。
陳桂英還不放心閨女和女婿的關係,趁著大家外出說話,偷偷問了倆人現在咋樣,是不是還鬨離婚了。
許夢雪看她大過年的還擔心,也就沒說彆的,隻說不離了,先好好過過看吧。
她這個說法和態度吧,陳桂英不是很認同:“過日子還得好好過,千萬彆委屈自己。你要真委屈,可跟媽說,彆整這個,我看著難受。”
許夢雪笑嗔:“咋著,那我說肯定離,你就不難受了?”
陳桂英沒好氣拍了下她手背:“大過年的,你彆氣我。”
許夢雪:“是您非要找氣受,可不是我給您氣受。”
正說著,許小弟湊過來,問她工作的事:“姐,你要賣工作,咋想著那煩人的陳欣雨,都不想著你好弟弟我啊?”
許夢雪:“你都說了是我好弟弟,你想想是為啥唄。”
許小弟剛想說“想不出”,許夢雪似乎猜到他要說什麼,道:“好好想,彆白長一個腦瓜子。”
許小弟:“……”
許夢雪暫沒功夫為他解惑,因她自己心裡也揣著事。
剛她媽跟她說了個事,那就是陳欣雨拒絕買她的工作,這幾乎證明她的猜測:她很可能也了解劇情。
她之前就覺得陳欣雨態度很奇怪,有些事好像很篤定的樣子,比如篤定她會生病,甚至篤定她好像會死……然後還來她麵前告狀,以及對她和小煦瑤瑤說的有些話都奇奇怪怪的,甚至之前還想提前討好倆小的。
這些加在一起,她之前就在想:會不會她也和自己一樣,有夢做預言,比如知道自己是一本書裡的女主角?
她不打算在百貨大樓乾了,所以她才想出這個方法試探。
要知道,陳欣雨以前可羨慕她能在百貨大樓工作了,總說自己一個姑娘家家的,在鋼材廠搬鋼筋實在不像樣子,話裡話外都想讓她找找門路,看有沒有機會讓她也來百貨大樓工作。
如果她不是像自己一樣,在書裡知道百貨大樓很快就不行了,那按照正常推理,是沒道理拒絕這份她渴望已久的工作的。
然而,她拒絕了。
這就證明,她起碼知道劇情一事,或者知道部分未來的走向。
至於說,陳欣雨是不是自己眼光超前獨到——這種可能有,但很小。
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她真有那種超前想法,起碼能有能力讓自己不會太差,何至於要扒著一個男人,上趕子給人做後媽?
許夢雪抬眼,看向不遠處的易霆,他正拉著兩個小的在走路,一時間心緒稍有些複雜。
有些事暫時沒發生,她不想很快給易霆定罪。但書裡的那些,到底也是跨不過去的坎兒。至於該怎麼辦,先看看吧。
爭男人是不可能爭的。
天底下男人多的是。
她隻希望她和倆孩子平平安安,這就是目前為止,最大的心願。
想清楚這點,她吐出口氣,心裡的緊張稍微散了不少,同時也有種莫名地好奇:
書裡的男主和女主馬上就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碰麵了,而且女主還很可能知道劇情的發展,那麼他們又會怎麼樣呢?
“想啥呢,我喊你半天,都到了,咋還在那兒愣呢?”
許夢雪眼前突然放大一張臉,還有她媽的聲音響徹耳畔。
“我在想,今兒吃啥呢。”
陳桂英:“……你最近這是咋了,以前你可是不愛吃隻愛穿的,這咋突然變了?”
她媽還挺敏銳。
許夢雪心道,她隻是夢了幾場,突然發現,人生在世不過吃喝二字,還是得好好享受口腹之欲的。
夢裡她病懨懨的,乾啥都不行,彆說吃好吃的,光是動動都難受。她雖然當時以旁觀者身份看著,可那種難受痛苦到底是感同身受。
這才一醒來,痛下決心,絕不能在自己還能吃的時候,放棄這種權利。
許夢雪:“我這不是突然想開了,整天做飯多累啊,媽你也是,做了大半輩子飯,也該享受享受了。”
陳桂英撇嘴:“說得輕巧。那我就等著你孝敬我,讓我享受吧。”
說笑著,已經走到了舅舅家的大院。
遠遠看著,院門口站著一個俏生生的、穿粉衣服的姑娘,稍稍走近了才發現,是陳欣雨。
頭發分兩股,紮成兩根麻花辮,梳在兩側。辮子下頭綁了一個小巧可愛的頭繩,一邊是西瓜一邊是橘子的圖案,襯得人有幾分嬌俏可愛。
身上是粉色的呢子大衣,裡頭搭配了件白毛衣,一粉一白,更顯得粉麵桃腮。而且毛衣是v領的,又沒圍圍巾,大冷天可以看見她纖細的脖頸,暴露在冷嗬嗬的空氣裡。
下半身穿的是條黑色緊身褲,腳蹬黑皮靴,整個人看上去很洋氣時髦,又有些可愛。
陳桂英嘴快感慨了一句:“這得多冷啊,你可彆學這樣式的。”
陳欣雨臉色微僵,不由多看了眼許夢雪。
這一看,把自己精心打扮的底氣都快看沒了。
她表姐五官明豔立體,大氣十足。
肌膚冷白如玉,就跟拿牛奶泡出來的一樣,找不出任何瑕疵。
看她的臉,好像沒擦粉,隻點了點兒口紅。
就那麼一點紅,如蒼山雪上生出的紅梅,美得叫人挪不開眼,動人心魄。
大波浪卷發蘊萬種風情,一顰一笑,如皓月輕風下的光輝,又如春日裡雍容綻放的牡丹,國色天香。
她也是呢子大衣,是那種魅力的紅色,中間的腰帶勾勒出纖纖細腰,襯得身材纖細姣好。
裡頭配的是黑色毛衣和稍微寬鬆的黑色長褲,大衣敞開,隻見細腰之下,幾乎全是腿。
陳欣雨手攥了攥拳,指甲都掐進肉裡。
說她們撞衫了,又好像沒撞衫。畢竟沒有真的一模一樣,可是又都是呢子大衣、皮鞋、毛衣,放在一起,總不免有些比較。
陳欣雨自己就想比較,可一比較自己就下氣,覺得自己在氣勢上輸了。
同樣的是呢子大衣,她的粉色嬌俏可愛,可偏偏被正紅色壓住,這整的跟她是小妾似的。
而且,還顯得她有幾分小家子氣,也襯得她有點像是沒長大的毛小孩,對麵站的是一個充滿女性魅力的大人。
一個黃毛丫頭,一個成熟女性,感覺毫無可比性。
還有毛衣,白色多乾淨清爽啊,黑色顯得多悶啊還容易顯臉黑。
誰知道,這黑色的深沉大氣剛好與她表姐明豔的五官相稱,而且她皮膚白,不僅不顯黑,還有更多的攻擊性。
最最要命的是那個腿……她忍不住要自卑了。
許夢雪隻看到,陳欣雨臉色像調色盤似的,看著她的目光一會挑剔一會懊惱一會又羨慕嫉妒的,然後吸了好幾口氣,深深覺得有些莫名。
她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看著這個不太聰明的樣子,是真的知道劇情了嗎?
要她說,如果真的知道未來的發展,還隻局限在男人身上,腦殼多少是有點問題的。
陳欣雨可不知道許夢雪這個判斷。
她現在隻想著,如何能在撞衫對比之下,撐起自己的麵子。
如是想著,她努力挽唇,勾勒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聲音像浸了蜜似的,甜津津地:“姑、姑夫,還有姐、姐夫,你們都來了,好長時間不見,我可想你們了,就盼著你們來。”
許小弟最真誠,疑惑問:“不是除夕時候才見著,這才過兩天?”
許夢雪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陳欣雨臉一紅,硬著頭皮說:“這不是好長時間沒見著我姐和姐夫嘛,很想他們。”
她往後偏了下頭,朝易霆道,“是不是啊姐夫,都好長時間沒見了?”
她這個話有些奇怪,尤其是還專門對易霆說。
陳桂英聽了都忍不住皺眉頭,很想說什麼,可是看自己閨女都沒說話,作為一個長輩,到底不好突然說晚輩什麼,特彆是還涉及一個女孩的名譽。
誰知道,易霆本來拉著倆小的手,聽見這個話,卻是想甩開他們的手,往前邁了一步,距離陳欣雨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