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小丫頭咋也有了煩惱?
沒等問,瑤瑤:“媽媽,等會你看到,能彆笑話我嗎?”
看個電視有啥可笑話的……
沒一會兒,許夢雪就知道原因了。
瑤瑤不是想看電視,而是在跟著電視裡的人學跳舞,還要練武術。
可能是剛開始吧,動作並不標準,晃來晃去,有時候站不穩,很像小企鵝。
許夢雪眼尾忍不住翹起來。
難怪說彆笑話她。
是因為這個。
她才剛知道,瑤瑤還有這種愛好。
本以為也就是小孩子的心血來潮,一問小煦才知道,自打她走了,瑤瑤無意間門在電視裡看見這個,就要跟著學。
剛好這是一個連續的節目。
她每天固定點學,第二天還有重播,她再跟著複習一遍。
許夢雪聽到,驚訝極了。
讓瑤瑤寫十分鐘作業,可是坐都坐不住。
人家還能自覺學跳舞、武術?
一學就個把小時?
許夢雪:“她不嫌累?”
小煦默了會兒,道:“可能也累吧。第二天學的時候,嚷嚷好累好累,不想學了,胳膊酸腿也酸。”
哪怕喊著累,還是堅持到了現在。
許夢雪很意外。
陷入了沉思。
她去問易霆,易霆這幾天忙得很,偶爾看到,但沒多留心,所以他也是一問三不知,被許夢雪好一通白眼。
易霆:…………
是他的錯,他背。
至於她婆婆和小姑子的事,易霆沒說,她也懶得問。他解決了,她何必再多問,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家姑娘。
-
許夢雪不在家的事,一天兩天能瞞住,時候長了,即使自家人不多說,旁人也有猜測。等她早起往水房一站,大家看見她,跟看稀罕物似的。
“夢雪啊,你這些日子不在,是去哪兒了?聽說真去南邊了?”
“你可不知道,你剛走,張麗娜就在你家鬨啊,吵著要把工作換回去……”
…………
七嘴八舌的,許夢雪不用多問,也從旁人口中知道家裡發生的啥事。
張麗娜不足為懼,再鬨也鬨不出個花兒來。
聽那意思,估計被家裡敲打了,再鬨也不不會來她跟前。
來了也不怕,當初要怕,就不會賣給他們。
她也聽說了她婆婆和小姑子。
據說就是張麗娜鬨的那天來的,她小姑子還和張麗娜吵了一架。她們沒鑰匙,家裡又沒人,也不願去住招待所,就在門口蹲著等。
封城的天雖說已經回暖了,晝夜溫差大得很。她們穿得還挺單薄,縮在門口凍得瑟瑟發抖,等到了四點多鐘,天都要亮了,才算是進屋。
為啥他們能知道?
得益於她小姑子的高嗓門,受了老些大的委屈,吵架沒吵贏,人又差點被凍傻了,那自然滿心怨氣,一見到易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全都說了。
我嫂子把工作賣了,叫人上門找麻煩,應該和家裡多商量商量;
工作不開心,家裡有工作,可以換啊;
嫂子她媽也不說給她們留門,故意挨凍;
嫂子……
總之全是”嫂子的禍,嫂子的鍋“,他們這些聽到的人,屬實是被她小姑子吵醒的。
人睡正香了,一個女的吵起來。
後來沒聽清易霆咋說的,反正有兩個女聲突然拔高了聲音,接著又嗷嗷哭起來。
你說說,這大半夜的,遭不遭心。
第二天這倆人就走了,而被她們吵醒的鄰居們,顯然要在正主麵前好好上下眼藥。
婆婆和小姑子背地裡來,能有好了?
當然,也有人想打聽許夢雪往後乾啥。
“南邊咋樣啊,你真打算乾個體戶啊?那成嗎?我聽說誰誰家不是賠了?”
人還沒開始,開口就說人賠了,多少有些不合適。
大家都想看這到底是誰不會說話,都挺大歲數了。
一扭頭,哦豁!
難怪她這樣酸裡酸氣。
這就是之前勸易霆讓許夢雪勤儉持家,彆那麼浪費的鄰居大嬸——朱大嬸。
許夢雪當然不會慣著她:“這您就彆費心了,反正嘛,跟你沒半毛錢關係。”
朱大嬸臉漲成豬肝色:“你咋能這樣說?”
許夢雪反問:“我咋不能呢?”
朱大嬸:“……!”
她很氣,想拉人和她一起圍攻許夢雪不尊老愛幼,同仇敵愾。
結果根本沒人接她的話。
大家都笑盈盈看著,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散了散了,不上班哪”,又都紛紛散了。
許夢雪看也沒多看,也拎盆徑自回家了。
她和易霆難得都一塊在家,一家人又好些時候沒團聚了,早飯便在家吃了。
黃澄澄的小米粥,放了點老南瓜,清甜黏稠。
自家醃的芥菜,切成絲,碼在小碟子裡,佐飯吃。
還有,專門從外頭買的水煎包,有豬肉大蔥餡兒、豬肉韭菜的和韭菜雞蛋的,以及煎了三個雞蛋、一份涼拌土豆絲。
還挺豐盛的。
許夢雪離家沒幾天,卻是很饞水煎包了。
果然離開故土,哪怕沒多久,往常吃慣的東西,便會生出幾分想念。
因為,不用再趕著上班,這回由許夢雪和易霆一起送倆小的上學。
這還是第一回爸爸媽媽一起送他們上學。
瑤瑤是活潑的,開心得像個小蝴蝶,轉來轉去。
小煦雖努力矜持,也是忍不住露出喜色。
他們在樓底下還碰見張麗娜和她兒子趙寶來。張麗娜沒一見到便張牙舞爪,冷哼一聲,彆過臉,拉住趙寶來就要走。
趙寶來頻頻回頭,朝小煦放狠話:“今天肯定是我當班長!”
小煦:“???”
你當歸你當唄。
許夢雪好奇:“小煦,為啥他說肯定是他當班長?”
她記得,是同學選來著,又不是老師指定。
老師指定的話……
餘光掃到家裡的豆芽丁,如果沒記錯的話,老師們喜歡的應該是小煦這種愛學習的吧?
趙寶來寫作業,整天被張麗娜追著,看上去不太像好學生。
小煦誠實搖頭:“我也不知道。”
許夢雪也就隨口一問,並沒想真的要個回答。
送完他們去學校,她和易霆擺擺手,走得瀟灑。
進了一批貨,從昨天回來到現在都還沒好好看看呢。
一口氣蹬車到許家,許小弟正等著她。
他努努嘴,往屋裡示意。
許夢雪眼神詢問他,許小弟用唇語道:“生氣了。”
並沒真的發出聲音。
生氣了。
自動翻譯過來,就是擔心了。
“走吧,先看看。”
貨放在許家大屋旁邊的小屋裡,屋子不算大,但放下這些還是沒問題。當初他們要全帶回來,那估計放貨就是問題了。
想想,她也沒那個錢全帶回來。
小屋能直接去,不用經過堂屋。許夢雪點了一下貨,很是滿意。這是她夢開始的地方,辛苦點也值了。
回頭,對上許小弟苦瓜似的臉,拍他:“你這是咋了?”
許小弟搓搓手:“姐,我有些發愁,你有底嗎?”
許夢雪:“有底的買賣還輪得到咱們?”
許小弟反應過來,小小“啊”了一聲,又忙著捂住嘴,怕驚動堂屋裡坐的陳桂英:“那……這麼多,咋賣啊?”
許夢雪:“硬賣唄,還能咋著?不然躺家裡,放爛了?”
許小弟以為,她就是說笑而已,要真沒底,她哪兒敢進這麼多,還不是最時興的。
她姐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清清楚楚意識到,這真不是開玩笑。
他們沒人托底。
貨來了,沒人脈,除了硬賣,還是硬賣。
要談事情,他們進屋裡說。陳桂英在旁邊坐著,不走,也不說話。
許夢雪知道她是擔心了,昨天她一直在家屬院,不知道她去一趟南方,究竟拿了多少貨。
等她一回到家,哪怕再晚,她也是要瞧瞧的。
一瞧,看見滿屋子的衣服,有這麼多衣服,就得花這麼多錢。
能不擔心嗎?
許夢雪朝她笑笑,陳桂英彆過臉,沒搭理。
許夢雪也不以為杵,繼續和許小弟說事情:“你既然跟我乾了,我吃肉,肯定會讓你至少喝上湯吧。”
許小弟:“才喝湯?”
許夢雪:“你不願意,也彆勉強嘛。”
就要收起手上的紙,許小弟一把攔住她:“彆啊,姐。我願意。”
“那我們醜話說前頭,我肯定不會虧待你,但前提是,你自己也爭氣。乾得多,拿得多,就比如說這個衣服,咱們賣出去,我給你提成,但得看你用什麼價、賣出多少件……”
他們雖然剛開始,又是親姐弟,許夢雪認為,這些還是提前說清楚的好,免得當後來,姐弟之間門再因為分配不均,起了嫌隙。
基本的分配、收入說完了,正式切入怎麼賣。
許夢雪又拿出一張疊好的紙,是一張掛曆。
三四月份很多日期,被不同顏色的圈出起來,表示這些日子都有集。根據集的規模大小、距離遠近,又分不同顏色的圈。
趕集,是她預想中的第一條路。
也是最簡單的一條路。
可是,要想靠趕集,把五千件衣服全賣出去,他們兩個跑斷腿也難。尤其,襯衫嘛,春天穿嫌冷,夏天穿嫌熱,是一個問題。
她的第一桶金,是在集上賺的。
她相信,有天時地利的成分,也相信,她至少得試試,才能知道,能不能趟出一條路來。
信息這麼密集,許小弟顯然有些蒙:“姐,你這都啥時候寫的,我咋不知道啊。”
許夢雪:“商業機密,還能都讓你看見了?現在說給你聽,沒收你學費,你偷著樂吧。”
昨天晚上,她陪瑤瑤睡覺,等瑤瑤睡著了,腦子裡想著怎麼去賣這些貨,越想越興奮,一骨碌爬起來,躡手躡腳在客廳點燈寫的。
中間門小心翼翼,唯恐怕吵醒孩子。
卻不想,還和起夜的易霆撞了個正著。
想想當時的場景……
不得不說,易霆身材這麼多年,還能看吧,沒發福,腹肌還是有的。
收回思緒,許夢雪又繼續和許小弟講:“趕集,是我們最好做的,但不一定像年前那樣,你一去,大家轟一下搶走了,甚至要做好賣不出去的準備。這時候,就要看賣衣服的人了。”
許小弟好想裹緊自己的小棉襖,感覺到了做事的艱難。
“還是我剛說的,除了趕集,我們還有很多法子,都可以試試。比如那個批發的老板娘,你把貨賣給她,也是賣。懂嗎?”
這也是許夢雪想的。
許小弟努力懂了:“我試試吧,感覺好難啊。”
事情才剛開始,怎麼能被打擊士氣?
人得對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信,才能堅定地走下去。
許夢雪做了個手指搓錢的動作:“你想想,你每賣出一件,就有一件的錢,這大可以算一下,這不比你去廠子裡哼哧哼哧當臨時工,一個月賺十幾二十塊強?”
拍拍許小弟的肩膀,鼓勵他:“二十歲了,大膽點。人有多大膽,就有多大能量。”
許小弟不敢信:“真的嗎?”
旁邊聽了個全程的陳桂英,實在看不過眼:“他要真不行,我來。待遇還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嗎?”
哦豁。
老太太有魄力啊!
許小弟都驚了,瞪眼睛,看向陳桂英。
還能這樣?
當媽的拆兒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