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從羊城帶回來的那些雜誌，時不時還會翻看著。
那些花樣，如今還沒過時。
她也有嘗試著去把那些版畫下來，試著模仿。現在距離人家西方還差得遠，甭管那裡好的爛的，大家一聽說是人洋人的東西，都覺得是好的。
但這些她也是練練手，從中揣摩。
畢竟，要真是去賣自己設計的衣服，許夢雪認為，以她現在的實力，還差得有些遠，除非她直接照抄照搬彆人的。
這會斷了自己的路子。
到了家樓下小賣部，許夢雪把雜誌擱在一邊，給武英打電話，一個是貨的事，讓她再送一批貨；一個是書的事，請她再留意下最新的雜誌，買些給她寄過來。
武英都應下，問：“夢雪家，你啥時候過來啊？”
許夢雪默了默，道：“可能過兩天就過去。”
店裡裝修好了，布置也差不多，接下來還是得晾晾，感覺裡頭有味兒。她剛好襯這個時間去一趟南方，再趕回來開業，正正好。
隔著電話，也能聽到武英聽到她說“過幾天就來”後爽朗的笑：“那夢雪姐，我等著了。跟你說，昊哥最近做了好大一筆生意，到時你也來看看。”
許夢雪：“好。”
電話裡沒細問，上回去，吳昊就在處理生意上的事。她原本以為，對方做的也是服裝買賣，很顯然不是。
吳昊那個人可是見過世麵的，尋常生意對他來說也就是一般的生意，根本算不上什麼大生意。
武英受他耳濡目染，也是如此。這回連她都說到，是筆大生意，許夢雪不禁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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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家門口，易霆不出意外地在，正在做飯。看了眼，好像是什麼新花樣。
見她瞅鍋裡的飯，易霆解釋：“我看瑤瑤前幾天想吃魚，但魚裡有刺也麻煩，咱們嘗試的那種他們也吃膩了，我聽同事說了一種番茄魚，覺得挺好，今天來試試。”
看許夢雪耐心聽著，易霆繼續解釋，“用西紅柿煮成的湯，再加點番茄醬。小賣部竟然有賣的，然後有那個魚刺少的魚，在市場上讓人幫著片成片，那個魚刺基本就不咋看見了，吃的時候再小心一些，就沒了。”
許夢雪：“你穿正裝去的？”
“啊？嗯。”易霆不明所以，老實答道，“嗯，咱們家距離市場有些遠，我下班剛好路過，正正好，這樣不用來回折騰，孩子們下學了還能直接吃上飯。”
許夢雪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易霆去菜市場，在滿地潮濕、泛著魚腥臭的市場裡，他高高大大的，穿著一身正裝，對老板說要魚刺少點的魚，又請老板幫忙片魚，然後在老板的白眼中拿走片好的魚。
多少有些滑稽。
許夢雪忍不住笑出聲。
杏眼浸滿笑意，紅唇微微翹起，斜下的夕陽餘暉映著她燦爛的笑臉，皮膚上淡淡的小絨毛仿佛都看得清，就如這三四月的春光一樣明媚。
易霆恍惚了一下，也跟著笑了。
人生嘛，有舍有得，他覺得他未必是失去了。
就比如這份此刻的美好，是他多少個披星戴月的日子都不曾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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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聽說，今晚上能吃魚，還是番茄魚，不禁好奇不已。
她沒吃過番茄魚，隻吃過番茄小火鍋，忍不住就問：“這和我們上回吃的番茄小鍋一樣嗎？”
許夢雪和易霆對視，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沒想到瑤瑤還記得吃過番茄鍋。
許夢雪努努嘴，讓易霆自己解釋。
這是他用心做的，說給孩子們聽，也能讓他們感受到父親的一片心意。
易霆解釋完，瑤瑤還想問。
她看上去實在太好奇了。
許夢雪這時幫忙道：“瑤瑤等等，等爸爸把這道菜做完，我們就可以吃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是什麼味道了。你在這裡，爸爸擔心油濺出來傷到你，都不敢炒菜了。”
瑤瑤疑惑歪歪頭，奶呼呼問：“是嗎？”
自己踮腳看了看，然後自覺往後退了小步，小大人似的歎口氣，“行叭，瑤瑤等爸爸，爸爸先做吧。”
小煦在屋裡，聽到外麵的說話聲，努力想讓注意力回到書上來。可是，往日很感興趣、覺得很有趣的內容，此刻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有些羨慕瑤瑤，也想去和媽媽、爸爸、妹妹一起聊天。
小煦手裡握著書，擰著小臉，眼神時不時偷瞄。
如果……媽媽能進來看看他就好了。
小煦抿嘴，眼神一黯，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回到書上來。
“讓我看看，這個書講的什麼，有這麼大吸引力。”
突然，一道聲音從他頭頂上方傳來，緊接著，一隻漂亮的手從上而下，拿走了他的書。
小煦認出來，是他媽的手！
“媽！”
小煦驚喜抬頭，便看到許夢雪正翻書，臉上笑盈盈的，“你怎麼來啦？”
許夢雪把書還給他：“我來看看你呀。敲了半天門沒人應，我就推門進來了，下回敲門要答應啊，不然我以為在家你出了什麼事。”
小煦低下頭，道歉：“我……我剛剛沒聽見，下回，我我肯定能聽見。”
至於究竟為什麼沒聽見，小煦看眼手中的書，就讓媽媽以為她是看書太入迷了吧。
許夢雪是來叫小煦吃飯的。
人齊了，一坐好，瑤瑤的視線落到番茄魚上，就挪不動了。
紅彤彤的番茄湯，白如玉的魚片像撒落的花瓣，綴在魚湯裡。
瑤瑤迫不及待，拿勺子，“啊嗚”猛吃一大口，小臉立即皺成了包子臉：“嘶哈好燙，嘶哈好燙好燙！”
像小狗吐舌頭，呼哧呼哧伸舌頭晾了好一會兒。
看她急不可耐又被燙的模樣，許夢雪忍俊不禁，囑咐她慢點吃，同時夾了片魚肉，仔細吹吹，用筷子把零星的魚刺撿出來，放瑤瑤碗裡。
“吃吧，不燙了。”
給瑤瑤夾完，又同樣給小煦夾了一片魚肉，而她碗裡這時也落下一片魚肉，是易霆夾過來的。
她低頭，吃魚片。
春天的魚兒最肥了。
它們在水底下潛藏了一冬，等到破冰，便冒出了頭，然後落入打魚人的網兜中。
是以，入口的魚肉不光鮮嫩細膩，而且魚肉肥而不膩，落入舌尖，隻覺著舌尖被鮮得打了個卷，又舒服地伸展，既想貪婪地體味這份鮮滋味，又因肥厚的魚肉得到了快意的滿足。
魚刺已經被剔掉，不用擔心神出鬼沒魚刺地侵擾，可放心感受魚肉的鮮滑。
許夢雪舒展了眉眼，誇了句“好吃”，瑤瑤和小煦也都跟著誇起來。
尤其瑤瑤，等得最久，這會兒吃上也最歡喜：“爸爸，好吃！爸爸好吃！”
小煦也喜歡吃，但可能是天生的父子作對，他擰眉，糾正瑤瑤：“不是爸爸好吃，是魚好吃。”
易霆很無奈地掃了他一眼。
算了，親兒子。
還能扔咋著？
這頓魚大家吃得很歡暢，到最後，許夢雪額間都冒出一層細汗。
老板雖然不樂意片魚肉，但真片了，也不敷衍。
魚肉片得很薄很透，鮮嫩細滑，入口即化，把早春最鮮的味道留在嘴裡。
易霆煮的番茄湯酸酸的，又帶了一點點甜味兒，剛好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的那種口味。
瑤瑤老喜歡喝湯了，喝了好幾碗，要不是怕她積食，不讓再喝了，她還能再喝。
而酸酸甜甜的滋味和魚肉在一起，相得益彰，鮮嫩爽滑中是利口的蔬果酸，甜味中和可能有的不適，可謂是剛剛好。
除了湯和魚肉，裡頭還有其他的配菜，比如蘑菇啊豆皮啊粉絲啊，吸飽了番茄湯汁，吃起來也是酸酸的，很可口。
收拾碗筷的時候，瑤瑤睜著烏亮烏亮的大眼睛，雪白的臉頰還帶了一點點的番茄紅，看著易霆，道：“爸爸，瑤瑤愛吃，明天還能吃嗎？”
雪白的團子軟乎乎的，臉上的番茄汁像雪上的一抹紅，更襯得她冰雪可愛。
老父親的心都要化了，哪有說“不”的可能，一把把她抱起來，許星星許月亮的。
“明天你想吃，當然可以吃。不光是明天，還有後頭大後天大大後天，除了這個，你想吃的，爸爸都可以做。”
啵唧！
瑤瑤對著易霆的臉頰親了一口，眉眼漫出開心的笑意：“爸爸最好了！”
易霆恍恍惚惚，持續石化中。
等他放下瑤瑤，下意識抬手摸摸臉上那塊還有些濕濕的地方，一時間很難反應過來。
他的小棉襖親他了？
親……他了？耶！
原來，這就是小棉襖不漏風的滋味嘛？
真的比春天最純的花蜜還要甜。
他不光嘴甜，還心甜、臉甜、手指頭甜，連腳指頭都甜。
許夢雪來客廳，便看到易霆在客廳傻笑，喊了幾聲都沒應，不由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之前你說有事要和我說，要說什麼來著？”
“啊，啊？”
易霆回過神，見夢雪用一種“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看著他，抿抿嘴，冷硬鋒利的下頜線柔和許多，狀似不經意道：“嗯，剛剛在想瑤瑤吃什麼。她親我來著，小丫頭還挺活潑。”
許夢雪：“？”
作為一個天天和小女兒親親的母親，並不是很能理解，他這被親了一次的那種……驕傲和優越哪來的。
許夢雪淡淡“哦”了聲：“說明她喜歡你今天晚上做的飯了吧。剛剛她跑回屋，跟我說，親了爸爸也得親媽媽，親兩次，因為媽媽會指揮爸爸做飯。”
易霆：“……”
漏風小棉襖花言巧語，騙我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