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回家真好(二合一)……(2 / 2)

這回沒給他先回答的機會,她又接上一句問話,“如果你媽不同意,說不生兒子就是斷根,你怎麼辦?”

關於生兒子這件事,林衛國多少是知道些的,也知道些他媽的執念。

他媽當初不止他一個孩子,但是活到現在、長大成人的就他一個,他爸也不在了,整個老林家就剩他和他媽。

他媽想要他生兒子,也是為了延續香火。

雖然這年頭計劃生育,但大家不都生嗎?隻要沒有兒子的,哪怕躲到鄉下都要生,隻要生到兒子為止。

說實話,他也想要兒子,他覺得沒有男人不想要兒子,區彆在於有的人表現出來,有的人沒表現出來。

因為隻有有兒子了,才有人給他們傳宗接代啊。

隻是,林衛國仰臉費勁看清許夢雨的神色。

她的臉上還有些青紫,是他的拳頭留下的痕跡。

其實仔細看,還能看出她的五官也是好看的,隻是頭發乾枯、眼睛沒神、臉色又臘黃臘黃的,就算以前五官的底子再好,也襯不出來了。

他感覺到,她是排斥的。

他也感覺到,她說的這個話不是試探,而是帶有一種決斷,表明她的決心。

林衛國遲疑不答,他隱隱約約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回答很可能關係到他今天能否接夢雨回家。

回答得不好,夢雨肯定不會跟他回去的。

他還真想錯了。

許夢雨並不是這樣想的。

等久了,也沒人催促。

林衛國仰脖子仰累了,便整個人趴下來。

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趴在夢雨腳邊,像個手下似的,便突然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力氣,兩隻手撐住兩側,使勁把身體撐起來,而後整個人順勢努力站起來。

他站起來,和夢雨差不多高,眼神似有躲閃,上前一步想拉住許夢雨的手,卻落空了。

夢雨往後退了一步。

林衛國癡情喊:“夢雨。”

許夢雨冷冷地:“你還沒剛才的問題。”

林衛國一臉為難,糾結半晌,小心道:“媽這麼做,是為我們好,也是怕你說閒話……”

又是一套他媽多好,為他們好的理論,許夢雨沒打斷,冷眼看著,嘴角露出幾分譏誚,任由他隨便說。

林衛國邊說,邊小心觀察她的反應,發現有什麼不對,猛地轉變話頭:“但說實話,這其實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真不想再生,我們就不生了。我們都有三個閨女了,也夠了。”

許夢雨反問:“你難道不想要兒子?你不會羨慕彆人?”

林衛國恨不得發誓舉手保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種都是命,我沒有說明我命不好。”

許夢雨冷嘲:“你沒說實話。”

又道,“至於你命好不好,不是我拖著讓你命不好,你不用在我麵前陰陽怪氣。”

林衛國叫屈,想說自己沒有陰陽怪氣,便聽到許夢雨說:“你回去吧。”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林衛國驚喜不已,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對吧?孩子在哪兒,你有啥東西要收拾,我都幫你收拾了,走走走,我去跟媽和爸說一聲,讓他們二老擔心了。”

許小弟嘲諷他:“你沒長耳朵啊?我姐說的是,你回去。”

林衛國:“啥?夢雨不跟我回去嗎?”

許夢雨卻是不願意再和他說話,對許夢雪道:“夢雪,你扶我進去吧,我走不動了。”

許夢雪上前攙住她,扶她回屋。

許小弟在外頭趕人,一邊趕人一邊不忘譏諷林衛國。

“我以前咋不知道,你這個人這麼虛偽?你會不知道我大姐帶沒帶東西,還幫她收拾?還有什麼對她好是去倒尿桶,我就忍不住想問了,你自己沒在裡頭尿?說的你犧牲多大似的,我呸!”

林衛國一張臉被罵得漲成了豬肝色,他想反駁,又看許小弟氣勢洶洶、許大哥在邊上虎視眈眈,怕再挨一頓打,也不敢多言了,隻好灰溜溜走了。

他一走,與許家關係好的幾個鄰居上來問許小弟咋回事:“夢雨這是和婆家吵架了?”

許小弟沒等說話,還有人插進來勸說:“要我說你們兄弟倆這樣做不合適,你們把他打一頓是爽了,夢雨往後不還得和他過日子,那他心裡有怨氣,找不了你倆撒氣,不還是把氣撒到夢雨身上?”

許大哥氣得臉都紅了,狠狠道:“他敢!”

剛說話的大姐繼續道:“人家怎麼不敢,人小兩口關起門來過日子,他是想咋就咋,你沒什麼辦法。再說,他撒氣,夢雨不說,你還會知道了?除非啊,夢雨不和他過了!”

她自顧自說:“這年頭誰家過日子不是這樣過嘛,總有個磕磕絆絆的,總不能說不過就不過了吧?吵架的多了去了,也沒見誰一吵架日子就不過了呀,等夢雨消氣了,人家再來三請四哄的,就是個石頭,硬著硬著到頭來也得軟了,彆說夢雨還跟人生倆仨孩子了!”

大姐說的話不中聽,也沒多在理,但她說的卻是大部分事實。

大姐:“要我說啊,夢雨就是太折騰了,婆家磋磨?誰還沒受過婆婆的苦,都說多年媳婦熬成婆,這句話是在理的。那現在啊,夢雨最好能忍則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也彆折騰了,折騰了也沒用,不如老老實實的,說不定日日子還好過點。”

許大哥被氣得臉通紅,可是嘴笨,一時間無從反駁。

許小弟以前卻是混的,說話沒那麼顧忌,嬉皮笑臉地看向大姐。

“我就說你啊,也彆勸我大姐咋著咋著了,你也有閨女嘛,這些話你就去勸她。告訴她,甭管婆家再磋磨她,無論打她罵她還是咋著她,也彆回家哭,哭了也沒用,反正總得回去受著唄,那就那麼受著唄!

“說不好啊就像你說的,她不哭,打得還輕了,多哭一次,就打重一次,哪天往死裡打了,你就過去跟著受著,畢竟不能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是?”

這話說得委實重了許多,許小弟自己說著,心裡都很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忒惡毒了。

什麼都不盼,竟然盼著人好好的姑娘挨打受欺負?

可是,他一看到大姐這張一副“我是過來人比你們都懂”的樣子,他心裡窩火很。

誰說就一定得受著!

要不是大哥攔著,他今天真往林衛國頭上潑糞,想想都咽不下這口氣。

大姐也一下子變了臉色,直接開口罵他,罵得那叫一個難聽。

許小弟笑嘻嘻的,咧嘴道:“你再罵,無論你咋罵,你都是罵你自己。這不是你剛勸我們的話嗎?我隻是還給你罷了。要我說啊,你也彆等你閨女了,人家一好好的小姑娘也彆禍害了,你自己就先開個頭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不知道誰看熱鬨不嫌事大,接道:“她王春華前兩天還乾架來著,也沒見她不還手啊!”

“哈哈哈哈!”

“王春華感情說一套做一套啊,勸彆人咋那麼能勸嘞?”

“站著說話不腰疼唄!”

圍著的鄰居頓時笑作一團。

中心人物王春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如針芒在背,她想逃,又被人圍著,無處遁形。

她又很憋屈。

難道她說錯了嗎?

誰家日子不是這麼過的?

這年頭,沒有誰家日子過不去就不過了的,總得將就過,過著過著,也就那樣了,心裡有再多的不舒服和不得勁也都受著了。

受久了也會像她這樣想,反正就是這樣了,也沒必要折騰來折騰去,跟誰不是這樣?

王春華不服氣,想再說,對上許小弟凶狠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卻是不敢再說出口。

剛才他打林衛國那副樣子,她可是看見了。

凶猛、狠戾,像一頭野獸,恨不能把人撕碎了。他比林衛國瘦,卻打得對方頻頻後退,差點起不來,哪怕後頭還手了也沒用。

她很怕這拳頭甩在自己身上,她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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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吵嚷聲,屋裡都聽得見。

陳桂英也聽到之前夢雨和林衛國說的話,知道她暫時應該是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挺好。

至於以後咋樣,再打算吧,有她在,她還能餓著自己閨女了?

陳桂英:“你月子沒做好,好好歇著吧,我去做飯。”

最近家裡忙,前兩天又忙服裝店開業,沒咋置辦什麼東西,真要做飯沒什麼好吃的,也就是日常的玉米粥饅頭鹹菜啥的。

這些他們常吃沒事,夢雨瘦的,明顯得需要補一補。

陳桂英叫許小弟回來,給他二十塊錢,豪氣得許小弟都忍不住挑眉抬眼。

“你給我好好的,去買隻老母雞回來,沒有老母雞,烏雞也行。再買點枸杞桂圓大棗山藥的,還有排骨、肉也都買點。不用去供銷社,這會兒都沒開門了,你直接去那些個人開的小商店。”

許小弟咧嘴:“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陳桂英吩咐許小弟的話,許夢雨都聽得清清的,心裡湧過一道暖流,這是她在林家那麼久都未曾感受過的溫暖。

她跑回來,累得不輕,又是哭了好久,好一番折騰,整個人疲憊得不行。

許夢雪看出她的倦色,讓她先休息會兒,孩子如果醒了,大家也都在家,不會沒人看的。

許夢雨想說“謝謝”,又覺得這樣太生分了,隻點點頭,遂躺回床上睡覺去了。

等再醒來,許夢雨便聞到一股濃鬱的雞肉芬芳。

之前察覺不到餓的她,被這股香氣一刺激,竟然饑腸轆轆起來。

許夢雪進來叫她出去吃飯。

桌上,擺得比過年還豐盛:

一隻燉在砂鍋裡的烏雞,雞湯澄澈泛著油光,裡頭點綴些許紅豔豔的枸杞和深紅大棗,光是坐在那兒,雞湯的香氣便一陣一陣往鼻腔裡鑽。

紅燒排骨呈赤醬色,肋排碼得整整齊齊,深濃醬汁裹著排骨,鹹香濃鬱。

排骨上頭還撒了些熟芝麻,白芝麻粒粒分明,點綴其上,給深色的排骨添了幾抹亮色。

黃河大鯉魚個頭很大,鯉魚醬紅,顏色鮮亮,上頭撒的蔥薑蒜與鯉魚的醬汁融為一體,被紅色暈染著。

這條鯉魚不是陳桂英現做的,是許小弟路去買食材路過飯店自己花錢買的。

除了鯉魚,還有清燉小酥肉、涼拌腐竹、辣拌豬耳朵豬頭肉……林林總總,加上陳桂英做的,擺了滿滿一桌子。

清燉小酥肉燉得軟爛入味,外麵的炸衣吸飽了湯汁,一口是滿滿的肉香。而且不用怎麼嚼,肉就化在舌尖。

豬耳朵和豬頭肉肥瘦相間,有豬肉特有的膠軟質感。入口微辣,恰好能解了豬肉的油膩,讓人欲罷不能。

桌上,大家也沒小心翼翼的,該吃吃,該喝喝,隨口閒話。

這種把許夢雨完全當個正常人的態度,令她很是感動。

她太怕大家小心翼翼了。

唯一不同的是,偶爾見她吃得少了,會給她多加肉菜。

中間小孩醒了,大嫂囑咐她先吃,自己去幫她看孩子,把孩子哄睡之後再來繼續吃。

吃著吃著,許夢雨忍不住眼圈發熱。

回家的感覺,真好。

幸好,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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