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突然道:“媽媽,我和大丫姐一起睡。”
李慧敏:“……”不省心的丫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許夢雨這時道:“媽,小妹,都不用。”
陳桂英著急:“那你住哪兒?總不能大過年的讓你們住招待所吧?招待所過年開門嗎?再說,家裡又不是沒地方!”
李慧敏垂著頭,撇嘴。
家裡就是沒地方。
這種話她沒敢說。
婆婆本來就挺強勢,這半年和小姑子一起也賺了不少錢,在家裡更是說一不二。
她多少也覺著難受。
要說小姑子也是,自己賺了錢也不說拉拔一下家裡,還讓她在廠子裡天天對著機器、聞著難聞的化肥味兒。
不管她就算了,她是嫂子,算半個外人。建華好歹是她大哥吧,非要他們整什麼裝修隊,十天半個月沒個活。
李慧敏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忿,狠狠戳眼前的那塊魚肉。
許夢雨掃了一眼,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已經租了房子了,離咱們家不遠,距離小妹也不遠。”
陳桂英著急:“租房子那哪兒行啊?”
當初夢雪租房子是為了暫時過渡,她知道也就算了。
許夢雨也是讚同:“租房子確實不行,不過時間緊,確實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買下來。賣房子的還是少,所以還得花時間好好找找,等有合適的了就買下來。”
她說這個話,最驚訝的不是許夢雪、陳桂英和許援朝,而是李慧敏。
她猛地抬頭,看著大姑子,這才發現她和之前大變樣了。
人也漂亮了,穿著打扮也更得體了,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短發乾淨利落,透著一股自信。
她之前不是沒注意到,隻是不曾放在心上。
陳桂英有點不放心:“你真要買房子啊?就看好了就能買?”
許夢雨笑了:“真買,我還能騙你不成。我畢竟走了大半年,這還能白走不成。我能買得起,放心吧。”
大丫一直在邊上,支棱著耳朵聽著,聽到她媽說不用住在姥姥家,聽到說她們租了房子,聽到她們將來還會住上自己的房子,眼睛越來越亮。
她不是不喜歡姥姥家,她喜歡。
但是她怕彆人不喜歡他們,剛剛舅媽好像就不太高興他們住進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以後會住自己的房子,她想想就好開心。
察覺到她的開心,許夢雨摸摸她的發頂,溫聲問:“現在放心跟著媽媽了吧?”
大丫重重點頭:“放心。”
像爸爸和奶奶都買不起房子,他們兩個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媽媽,沒媽媽厲害。
媽媽真厲害。
大丫看許夢雨的眼神都充滿了欽佩。
李慧敏見狀,內心頗為酸澀。
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這個家裡隻有她一個人當了壞人,而其他人都是好人似的。
這讓她心裡多少有點不得勁。
許建華起身:“好了,這個事等會再說。我先帶大丫去拿東西。你們今天辦完手續,就彆回那個家了。對啦,你有啥要拿的嗎?”
許夢雨還真認真想了下,隨之搖頭。
那個家,沒有一絲一毫是她留戀的了。她迫不及待地要和那裡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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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易霆幾人去而複返。許大哥手裡拎著一個包裹,是大丫的東西。林衛國表情訕訕的,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被發現了。
這樣說也沒錯,他還想耍花招來著,借機拖延或是彆的。
易霆又不是吃素的,一眼識破,隨便給許小弟一個顏色,對方立馬便壓著林衛國乾脆利落把事辦了。
當然,最不好辦的是那一千塊錢,林母哭爹喊娘,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得那叫一個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可她麵對的表演對象錯了,一個比一個冷,完全無視了她的行為。
甚至她想耍賴,看著易霆那張冷麵閻王的臉,掂量了又掂量,愣是有點不敢。
許夢雨讓大家彆等她,她去和林衛國辦手續。許家人不放心,想讓許小弟跟著一塊去看著,也有個照應,被許夢雨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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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許夢雪說能搞定,到底是一家人,不太能放心,飯都吃得不安生,這頓小年的飯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飯都吃完了,人還沒回來,大家多少有點擔心,正商量著騎車出去看看,便聽到院子外麵有動靜,是許夢雨回來了。
“辦完了?順利不?”陳桂英問。
“嗯,都辦好了。”
“那咋這麼慢?中間有啥事?”
許夢雨搖頭,“正好趕上了人家下班,在那兒等著,等了好一會兒,人來了我們就辦了。都弄清楚了,以後和他們家沒關係了。”
陳桂英鬆口氣:“那就行。”
許夢雨怕陳桂英他們擔心,當著他們的麵並沒把路上遇到的事說了。等許援朝和陳桂英他們不在,隻有許小弟和許夢雪,她才說起來路上的事。
許小弟猛地站起身,眼珠子恨不得蹦出來:“就這麼個破玩意兒,還有人不要名分給他生兒子?還真找上來了?”
“嗯。”
“姐,那你咋想?”許夢雪關切問。
許夢雨聳聳肩:“就這麼著唄,反正那是個火坑誰愛跳誰跳,和我沒什麼關係。”
至於痛打落水狗的事,她覺得,林衛國不至於她再付出更多的時間精力。
因為她真的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的,哪怕是一丁點的牽扯。
她覺得惡心。
既然她這麼說了,饒是許小弟很想去把林衛國暴打一頓,也隻得按耐住情緒了。個人轉瞬說起她在外麵的事。
她先是跑到南方,後來又去了西北,再去了沿海,又回到了南方,最後回來這兒。也就是短短半年,基本上把全華國轉了一圈了。
許小弟的嘴長成o型,半晌沒說出話。
許夢雨:“也不用我乾什麼,我就是跟車。把這邊的東西運到那邊,把那邊的東西運到這邊,就這麼著,來回掙錢罷了。”
說著簡單,其中辛苦根本不足以為外人道也。
許夢雪簡單想了想,也是明了了。
“那今年呢,之後還這麼跑?”
“跑唄。不光要跑,還打算跑個大的。”她定定看著許夢雪,“夢雪,你要不要合夥?”
許夢雪:“?”
她有些好奇夢雨說的合夥,是怎麼合夥了。
許夢雨有兩個思路:
一個是買幾輛大車,組個車隊,從北到南,從南到北,來來回回運貨。把北邊多的運到南邊,把南邊多的運到北邊,補足市場。
他們既給彆人運,又給自己運,反正不讓車空著。
不過運輸會辛苦點,和各色人打交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賺錢,也能賺錢,不過也辛苦就是了。
一個是從南方運電子產品到北方賣。
“選第二個。”
許夢雪和許小弟還沒說話,剛才一直在屋裡做隱形人的易霆突然開口。
個人同時看向他。
易霆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疾不徐給出自己的理由:“現在各地治安標準不同,路上什麼人都有,說不定會遇到什麼,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大姐這半年,應該也知道路上不容易吧?”
他看向許夢雨。
許夢雨有種被看得無處遁型的感覺,禁不住往後挪了挪。
“你的手臂上還有傷,沒好利落。”
肯定的聲音,篤定的語氣。
許夢雪忙著往後收胳膊,卻被許夢雪一把拉住。冬天的衣服厚,穿得多誰也發現不了,卻不想易霆眼睛毒辣,一眼便掃出來。
“所以選第二種,規範、合法,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看見許夢雨的胳膊還纏著紗布,那厚厚的一層紗布足以說明她受傷不行,也是因為這個,她瞬間站在了易霆這邊。
“我也一樣。”許小弟道。
許夢雨看他們如此,無奈道:“好吧,聽你們的。不過我這個傷彆和媽他們說,都好些天了,已經快好了,看著嚇人罷了。”
她越是這樣說,許夢雪和許小弟的臉色越是沉重,同時無比慶幸。
還好還好,沒選第一種。
那得多危險啊!
想想當初她得受多種多重的傷,才會養了這麼久沒養好。
既然選了第二種,許夢雪出錢,占一定比例,許夢雨出力,負責把這個事發展壯大。
許小弟心塞地發現,自己沒什麼可出的,連力氣活他現在也沒時間看,坐在這裡要多多餘有多多餘。
他巴著許夢雪問:“姐,我的姐,你最好了,你能借我點錢嗎?”
他也想出錢不乾活就有錢拿,想想多滋潤、多自在啊。
許夢雪白他一眼:“現在長能耐了啊,會空手套白狼了啊。”
許小弟摳手指:“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啊,你就借我吧,行不行?”
他自己求上許夢雪,還得拉上易霆幫他說話,這時候他一口一個姐夫,那話說得要多好聽有多好聽,甚至還萌生出了讓易霆借給他錢的想法。
易霆:“說出來怕你不相信,我每到月底,一頓餐吃飯,都得找你姐要錢。我現在吃軟飯。”
許小弟:“……”無語不無語,吃軟飯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不過,易霆還是幫著他說了幾句話。
如果不是看到媳婦給他使眼色的話。
“行吧,看在易霆也幫你說話的份上,錢是不能借的。”
她專門觀察了下許小弟的反應,看他一會驚喜、一會低落,宛如坐過山車,繼續道,“之前我們說的獎勵,我可以提前兌現給你。正因為提前兌現了,你必須得實現才行。所以你看你要兌現哪一檔吧?”
許小弟:“?”
許夢雪提醒:“你是可以選的哦,所以有多少錢,全看你能努力到什麼程度。”
許小弟:“……”
像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許小弟是不考慮了。他自詡自己就算是學十年也考不上,原因很簡單,他就沒長能考得上那些大學的腦子。
可他盤算了下,錢太少根本不夠看,什麼也乾不了,最後咬牙選了第二檔,僅比最好的次一等。
許夢雪誇他:“有骨氣,拭目以待。”
她對自己這個有點傻的弟弟還是很大方的,第二檔是不小一筆錢,至少是許小弟未曾料想到的數字。
“早知道,這些錢就該拿我自己手裡,然後我就啥也不乾了。”
許夢雪:“你想想,如果你啥也不乾能拿到這些錢嗎?”
“……”
許小弟的錢雖然不少,可是和許夢雪、許夢雨的比起來,還是差了些。而其中許夢雪出錢最多,她和許夢雨一人占四成,許小弟占兩成。
至於為什麼沒叫上許大哥,是因為先前叫許小弟偷偷朝許大哥打聽了下,被他給拒絕了。
人做成一件大事,頗為激動,有種人達成一個秘密的感覺。
許小弟這麼感慨的時候,易霆很好心地提醒他:“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屋裡還有一個人?”
許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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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臘月二十四,許夢雪辦暖家飯。
請的人不算太多,可還是不少,來了不少人,有以前家屬院的鄰居、有同事、有親戚,還有自己本家的人……一群人熱熱鬨鬨吃了頓飯,整個屋子都喜融融、熱乎乎的,倒是真有暖家飯的味道。
臘月二十七,易煦八歲生日。
可能是前幾天過於熱鬨了,他強烈要求不過生日,起碼不想再那麼多人過生日。
許夢雪尊重他的想法,那天早起給他下了碗長壽麵,晚上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加上訂好的生日蛋糕,一家人過了個溫馨無比的生日。
當然,小煦也收到了家人送來的生日禮物。
這些禮物他們故意放在一起,讓他猜誰是誰送的,小煦精準地挑出許夢雪送的那個,表這是自己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
這可把易霆的牙酸倒了。
許夢雪說他就是羨慕到嫉妒。
因為他這句話,晚上易霆差點在床上蹦迪,惹得她根本睡不著。
是的,搬家之後,他們倆之間還有一個挺大的事,那就是分居了大半年的老夫老妻,終於同床共枕了!
然而,真就是字麵意義上的同床共枕,兩個人一人一個被窩。
許夢雪不知道自己在猶豫糾結什麼,但就是不想那麼快和易霆攪合到一起,畢竟她還有沒過去的坎兒。
這一年因為事兒太多,隻在易家待了一個晚上就回來了,這自然讓易家老兩口不滿意,易家老大也是酸得不行。
然而,這些都在他們知道,易霆他們已經住上小洋房後改變了。
人可能就是這樣。
比他好一點點,他不屑一顧,會嫉妒、會中傷、會做些小動作。可要是比他們好太多,好到令人仰望,那就是巴結、奉承、小心翼翼。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而許夢雪不悲不喜,沒所表示,她之前對易家人什麼態度,就還是什麼態度,不會看他們對她臉色變了,她立馬就歡喜地迎上去。
人不都說嘛,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那麼同樣的,錦上添花的事誰都會做,也不會叫人多在意。尤其是明知道他們還有所目的的時候,那就更是不為所動了。
從易家回來後忙著走親訪友、各種拜年,一直到正月十五過後,方才店鋪開業。
這天下班回去,易霆給她帶來了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