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頭,眼睛直視正前方,朝遲錦那走了幾步,停在了她旁邊。
然後原地向後轉,姿勢標準的像天A門廣場上升國旗的軍人。
看著她一板一眼的動作,遲錦感覺自己的手有點僵。
她怎麼感覺,這個教官比左柚還魔鬼啊!
五百人的精銳小隊化整為零,成了這批學生們的臨時教官。他們平均每人帶8-14位學生,具體的訓練內容全他們做主。
這些人都是從各個軍區選□□的優勢將士,級彆最低的也是個少尉,放華國也是個排長,可以說帶新經驗豐富。
遲錦帶著自己的新教官來到自己的帳篷旁。
高挑的女人垂眸,她看了帳篷一眼,薄唇輕啟,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拔營。”
拔營?!
這顆星球上沙塵暴不斷,除了這裡被防護罩保護之外,餘下的所有地方都有被沙塵掩埋的可能。
遲錦遲疑了一下,硬著頭皮說:“教官,我們是要往哪裡去?”
教官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遲錦堵了回去,她問:“你想去哪。”
遲錦看了看西方的沙漠,又看了看東方的荒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選。
是反其道而行,還是說心裡話?
不管了,遲錦眼一閉心一橫,對著新認識的教官說:“教官,我想去那邊。”
她帶著露出半截手指的手套,看似堅定地指向東邊,隻不過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她內心的惶恐不安。
遲錦看見教官點頭,心裡一喜,還沒等她高興兩秒,麵前的女人又說話了。
“你以後加入部隊,需要出去執行任務,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挑嗎?”
淦!這人怎麼說話跟雲沐一個樣!
又冷又硬沒有一點人情味!
領導不好處,屬下也跟她一個樣。
還叫啥火鳳凰,叫冷鳳凰得了。
“唯有克服自己的恐懼,才能走的更遠。”
遲錦把防潮墊疊好塞進小包裡,然後收起防風繩,拔起防風釘,把帳篷也收了起來。
再背上幾十斤重的大包,埋著頭跟著教官往沙漠那走。
腳踩在鬆軟的沙地上,瞬間就陷下去一截,習慣了踏實的泥土地,遲錦走在沙地上都沒有安全感。
唯一慶幸的是,這位新教官對自己的情況不熟,遲錦也不再藏著,拿著自己全部的實力跟著她走。
她也不怕暴露,反正在這種高階異能者眼裡,C級跟E級應該什麼太大的區彆。
朝沙漠去的隊伍不在少數,大家離的遠,穿的又是一模一樣的衣服,根本分不清是新生還是老生。
遲錦回頭,發現雖然朝西的隊伍很多,但往東邊走的似乎更多些。
就好像非戰鬥係的新生都朝東邊去了,剩下的朝另外三個方向散開。
沙漠很大,跟大自然相比,人類顯得又小又弱。一個小時的步行之後,遲錦已經看不見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一支小隊。
隨著時間流逝,太陽一點點爬到了頭頂,烈陽將沙子烤的滾熱。
遲錦帶著帽子背著大包,穿著又厚又捂的迷彩服,在烈日下曬的頭暈眼花。她手裡拿著水壺,珍貴的水資源滋潤了她乾涸的唇。
反觀她的新教官,走在她前方十多米的地方,步伐輕鬆像是在樓下小區裡散步。
爬上一座沙丘,遲錦強撐著身體舉目四望,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黃沙,營地早就被甩在了身後,她連自己在哪個位置都不知道。
“我不行了,教官,能不能歇會?”頭頂熾熱的陽光,遲錦被刺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汗已經打濕了裡麵的衣服,緊貼著身體,黏糊糊的難受。
教官似乎沒見過體能這麼差的新生,她轉過身,朝遲錦的方向走了兩步說:“你這樣,是怎麼撐過軍訓的。”
說到這個遲錦十分羞愧,硬著頭皮回:“我請了一個半月的假。”
所以不是她撐過軍訓,而是她根本沒去。
這句話一出,似乎把她的新教官整不會了。
耳邊傳來女人一聲輕笑,遲錦抬頭,就看見她微勾起唇角。
“你倒是誠實,休息會吧。”
遲錦趕緊把包一甩,躲在背包籠出的一小團陰影下麵,她把帽子一摘,短發已經全部被汗打濕,一用力都能擠出水來。
沙地熱的燙人,但遲錦管不了這麼多了,坐在沙子上喘了半天。
萬分珍惜的喝著水壺裡的水,遲錦問教官:“教官,咱們準備去哪?”
教官在她旁邊蹲下,一米八多的女人即使是蹲下,也比她高出了一小截。
“你的體力跟耐力都太差,需要重點訓練,”她在沙地上隨便畫了一個圈,手指在圈裡點了點,“以你現在的體能,一個月都走不出這個沙漠。”
嗯?真要在沙漠裡走一個月?
遲錦有些絕望了。
“教官,我水不多了,”遲錦拿著水壺用力晃了晃,讓她聽裡麵的聲音,“沒有後續補給,我會被曬成人乾的。”
她接受魔鬼訓練,但不接受這樣的魔鬼訓練,這不是讓她變強,而是想要她的命。
“沙漠裡會有綠洲的,”教官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在這坐著等,綠洲會自動跑到你麵前來。”
遲錦把頭盔帶好,慢騰騰的爬了起來。
“如果你覺得白天太熱,可以白天休息晚上趕路,”教官退了一步說,“我計劃25天帶你走出沙漠,最後五天訓練你的實戰能力。”
聽說還能選晚上趕路,遲錦眼睛一亮,微微興奮道:“我能試一試晚上趕路的感覺嗎,如果晚上的感覺沒有白天好,我能不能換回來。”
看著給點染料就開染坊的新生,教官微微眯起了眼。
“你跟你之前的教官,也是這樣相處的?”
遲錦覺得這個教官有點怪,但又說不出怪在哪裡。
“我就軍訓了半個月,軍訓教官是彆的係的學姐,我還沒跟她混熟就請假了,”遲錦跟在她後麵,連跑帶滑地從沙丘上滑了下來,“但是你不一樣,我覺得姐姐你有點熟悉。”
雖然長著張陌生的臉,聲音也是陌生的聲線,但她說話的語氣和行為習慣,跟那個人太像了。
走在前麵的女人突然止住步伐,轉過身來,遲錦背著大包從沙丘上滾下來,根本止不住衝勢,一頭撞進女人的懷裡。
堅硬的頭盔撞到了她的下巴。
然而她沒管,甚至連眉頭都沒蹙一下。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遲錦略顯慌張的杏眸,眯著眼重複了那個詞。
“姐姐?”她輕笑了一聲,“這麼快就換了個稱呼。”
在黃沙裡滾了兩圈,遲錦全身都是沙,她對著教官露出一個笑。
年輕的小家夥全身是沙,就連雪白的小臉上也沾了一層,看起來臟兮兮的。隻不過那雙黑眸倒是又明又亮,完整地倒影出自己的模樣。
教官冷哼了一聲,轉過身。
倒也沒再在稱呼上多計較。
遲錦一腳深一腳淺地跟著她往前走。
天色越來越熱,教官找了個背風的沙丘,讓遲錦紮營。
在沙漠裡紮營,防風釘完全沒用,得用灌滿沙的袋子壓住帳篷的四個角,才不會被沙塵暴卷走。
遲錦看著手裡四根防風釘,又看著教官手裡的四個空袋子,傻了。
教官看她呆呆的樣子,揚了揚手中的袋子問她:“分你兩個?”
遲錦心動的不行,但還是控製了自己臉上的表情,結結巴巴的說:“這……多不好意思啊。”
教官哼了一聲,搭起帳篷,她帶的帳篷比遲錦的大了一些,像是雙人的。
把裝滿沙的沙袋係在帳篷的四個角,教官的手搭在帳篷上,纖細卻有力的手指在帳篷頂上輕輕敲了敲。
“還是說,跟我住一起?”
遲錦被這句話驚的後退了一步。
她看著剛剛認識半天的教官,看著她肆意又灑脫的動作,又慢慢地往後麵挪了挪。
“姐姐,雖然你長的又颯又A,但這不合適。”遲錦嘴上穩住她,其實一直在思索逃跑的路線。不過很快她就絕望了,體能也好,對惡劣環境的適應度也罷,她都遠遠比不上麵前這個女人。
“都是女人,你怕什麼。”教官往前走了一步,修長的手指搭在衣領上,一副作勢要解開的模樣,“還是說,我先脫了給你驗明正身?”
遲錦難受啊,對方是個雙人帳篷,她們兩個一人一個睡袋,挨都挨不著。兩個人的重量壓著,就算被沙塵暴刮走也是一起被刮走。對方是個熟悉地形的異能者,跟她在一起也不怕出不去沙漠。
她要是沒結婚,指定鑽過去了。
對方說的對,大家都是女人怕什麼。再加上部隊紀律嚴明,裡麵的軍人肯定不會出現強x的情況。
但她結婚了啊,雖然是協議婚姻,但她對雲沐還是挺有好感的,不想給她送個帽。
遲錦拍了拍自己的帳篷,又指了指自己的背包說:“雖然我看著瘦,但我也快一百斤,加上包跟武器還有帳篷本身的重量,差不多接近二百斤。這得多大的風才能把我刮走?”
教官看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點了點頭說:“現在休息,我們晚上趕路。”
頭頂的太陽高懸,烈陽能曬掉一層皮。遲錦果斷地鑽進帳篷裡,吃了支營養劑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走了半天,腳底板被沙子燙的生疼,遲錦脫了靴子,解放了雙腳。她頗為嫌棄的把靴子丟到角落裡,鑽進睡袋裡準備睡覺。
重度疲憊下,她睡的很快。
外麵起了大風,風吹起黃沙,劈裡啪啦地打在帳篷上。
帳篷被大風掀起,像是個足球一樣,被人踢著往前滾。
半夢半醒之間,遲錦睜開了眼。
放在一旁的背包啪嘰一下砸下來,砸的遲錦眼冒金星。
這下徹底醒了。
她在帳篷裡,發現自己被風吹走了,十分慌張地拍著帳篷,同時大聲喊起來,希望能引起教官的注意。
風似乎更大了,意圖把這個半球型的東西卷到天上去。
遲錦伸手去拉帳篷拉鏈,但怎麼都使不上勁。
幾番搶救無果,還給自己累出了滿頭大汗。
雙人帳篷拉開了門,雄厚的精神力擋住了外麵的風沙。
高挑的女人從裡鑽出,看著帳篷慢慢滾遠,然後收起行李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