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時此刻,小太子這般哭得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幾乎從未見過。
賈珠安慰不及,額頭都冒了薄汗。
隻因太子墩實,也不讓彆人碰,隻肯在他身上趴著,著實有些沉重。
允褆也有點手忙腳亂。
他不喜歡允礽是一回事,可是給人弄哭是另一回事。好歹是做哥哥的,怎麼可能真的給人弄哭成這倒黴德行?
“我錯了還不成嗎?我回頭把阿瑪賞給我的那匹小馬送給你,你之前不是說想要騎馬嗎?咱背著阿瑪偷偷去。”允褆抓耳撓腮,總算擠出了個解決辦法。
允礽的哭聲小了點。
說明他聽進去了!
賈珠立刻用求救的小眼神看著允褆,希望大皇子再說一點。
可是麵對賈珠渴望的眼睛,允褆是真的擠不出更多的辦法了。
他急得額頭也冒汗。
賈珠一手托著太子殿下,另一隻手環抱在背後,蜷縮的手心裡是剛才那顆掉下來的小米牙。
他想起自己從前牙齒掉下來的驚慌,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殿下,我第一次換牙的時候,是在半夜。醒來的時候,嘴巴裡含著一顆掉下來的門牙。
“我不知那是什麼,趴在床邊吐了出來,發現是牙齒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哭得郎秋奔進來,差點嚇沒了半條命。”
允礽抽噎著,“阿粗,也掉牙?”
還哭了?
他含含糊糊地說話,一邊說,一邊還在漏風。
“誰都會掉牙,就連大皇子也肯定是換過牙的。”賈珠看向允褆。
敏銳接收到求助意味的允褆猶豫了一會,摸著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我第一次換牙,是跑路的時候沒注意,撞到了柱子上,把門牙給磕掉了。當時我以為這輩子都要頂著缺著門牙的牙齒過,說話還漏風,差點把房頂都哭倒了。”
“可素,漏魂,
索話,難修……”
允礽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發現都漏風走音,小嘴一癟,抽噎著將小臉埋在賈珠的肩頭,懨懨得像是一株倒下來的嬌貴花蕾沒有新鮮的泉水澆灌,就要死去。
“這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經過剛才一連串的偶發事件,允褆已經沒有他來東宮前那麼討厭允礽了,趁著小孩生悶氣趴在賈珠肩膀上的時候,他大咧咧地拍了拍允礽的後背,“我敢說,就連阿瑪也曾有過這個階段。”
允礽霍然坐了起來,不知想到什麼,一雙淚眼婆娑的大眼猛地看向允褆。
“大哥,我瀑要小馬,換一個,裡答應不?”
允褆:“隻要不是壞事,我都答應。”允礽說話奶裡奶氣的,還漏風,如果不是這事跟他有關係,他保準要笑出聲來。
不過允禔可喜歡那匹小馬,能換一個條件,他當然答應。
就看到,允礽的眼神微微閃爍,“大哥,裡去問阿瑪,他以前掉牙的時候,索話漏風不?”
允褆:“……”
個臭小胖子還是這麼焉壞!
…
乾清宮,正在批改奏章的康煦帝得知大皇子求見,挑眉看向顧問行。
“保清不會和保成吵起來吧?”
“……應該,不會。”
康煦帝自然更喜歡保成,但作為他存活下來的孩子裡最年長的保清,他當然也是有幾分喜愛的。
康煦帝或許有一些想法,但在看著他們稚嫩的臉龐時,那些可怕的想法又會壓下去,不至於浮現出來。
說到底,他們都是康煦帝的孩子。
不管怎麼說,康煦帝讓允褆進來了。
畢竟,這還是允褆第一次主動到乾清宮求見,這讓康煦帝有點想知道,他想做什麼。
允褆進來時的模樣有些不對勁。
他的小臉很紅,眼神有點慌張,在行禮後,也不敢抬頭看著康煦帝,而是瞥到了顧問行又猛地收回來,這些瑣碎的小動作惹得康煦帝有點不大喜歡,故意重著聲音說道:“保清,你來乾清宮是為了何事?”
允禔憋紅了臉,猶豫了一會,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阿瑪,你……以前是什麼時候,換牙的?”
康煦帝聽著這奇怪的問題,挑眉,“什麼?”
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允禔索性閉著眼睛大聲說道:“還有,阿瑪換牙齒的時候,說話漏風嗎!”
超大聲。
超勇敢的!
……儘管,允禔心裡哭成寬麵淚。
陰險,太陰險。
允礽真是個小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