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賈元春。
是賈珠唯一的妹妹。
他也知道阿珠不會騙他。
所以,賈元春的確生病了。
所以,阿珠拿著賈元春當借口的事情,隻能有這麼一次。
賈珠莫名地明了了小太子的意思。
他低頭和曹珍一起退了出來。
走在路上的時候,曹珍有些羨慕地說道:“殿下待你親厚,連你離宮都舍不得。”
賈珠:“隻是殿下戀舊。”
曹珍不以為意,搖頭說道:“不管是戀舊,還是喜歡,隻消殿下惦記著,便是好事一樁。”
曹家是深有體會,一路平步青雲到了今日。
曹珍這話,也甚是符合心境。
賈珠這一路都很安靜,回到家中的時候,先去榮慶堂看了還在病中的小元春,然後就是被賈母,賈政,王夫人連番慰問,等回到自己小院時,小孩莫名覺得很累。
不管是身體累,還是心累。
今日的所見所聞,的確是讓賈珠有些茫然。
尋日裡,在賈珠的麵前異常寬厚的康煦帝,今兒露出居高臨下殘忍的一麵。而學堂內,不過三位伴讀,倒是各彆苗頭。
最起碼,曹珍和格圖肯看起來便隻是麵上過得去。
而這賈府上下,因著賈珠成為伴讀一事,又悄然起了微妙的變化,讓賈珠並不歡喜。
係統難得主動出聲。
【宿主不必在意,宿主成為允礽伴讀,對賈家乃是好事。至於其他,宿主現在並無力改變。】
小孩歎了口氣,托著小下巴,軟軟地說道:“可還是很煩躁呢。”今兒他不是不想和允礽說話,可不管是圍著太子的師傅,還是格圖肯他們,似乎都比賈珠更有上前的理由。
賈珠不至於因為這樣難過,加上今日零零碎碎的事情,到底有點煩悶,才會順著曹珍的話先行離開。
但殿下那會的反應,是不是讓小太子有些不高興呢?
他揉了揉小鼻子,又揉了揉小臉。
好吧,明日趁著師傅還未來,第一樁事情,便將今日糾結之事告知太子殿下罷。
小孩打定了主意,總算卸下了不快的事情,高高興興地上床了。
…
翌日,下了雪。
賈府的馬車到了宮門外,賈珠出來時,就跟裹了球似的,狐皮襖子將他的小臉掩沒一半。
他實在是怕冷,光是出來馬車的這一小會,已經從腳底凍到膝蓋骨。
呼吸間都是大團大團的白霧。
天冷,賈珠的小臉很白。
那是一種如同瓷器般的冷白,帶著病弱之氣。
在細細碎碎的小雪裡,他靸著沙棠屐,踩著雪,在小太監提著燈籠的接引下,正慢吞吞地往宮道走。
賈珠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讀書如此,就連走路也如此。
在到了上課的地方時,小太監已經打掃好了內裡,弄得暖暖的,讓得賈珠剛進來,腳趾便一陣發癢。被凍得難受的地方到了溫暖的室內,便有些受不住了。
賈珠苦著小臉跺了跺腳,緩了緩,這才邁進去。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第一人,卻沒想到,那裡頭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小身影。
——堂堂太子殿下是也。
他正蹲在窗邊,身邊一個伺候的人也無,小胖團不知在搗鼓些什麼東西。
“殿下?”
賈珠喚了一聲。
允礽下意識回頭,看到賈珠,大驚,回頭又左右扭著,似乎搗鼓得更快。
賈珠心生疑竇,幾步上前,就看到允礽正在搶救的是昨日的功課。不知怎的這些紙張沾了水,已經暈成一團,不能看了。
“殿下?”
賈珠又叫了一聲,允礽的小身子猛地僵住,委屈地轉過來,“保蹭完成了的。”
都怪大風,都怪這裡的一灘水。
賈珠也跟著蹲下來,看著已經沒法搶救的功課,認真地說道:“我相信太子殿下。”他抿著嘴角,異常真摯。
然後。
他伸出胳膊,用力抱住小胖崽,再摟緊,好一會,才軟糯地歎。
“昨日便想這麼做了。”
哼哼,就算是賈珠,也是有點小私心的。能這麼抱著太子的伴讀,也隻有他一個呢!
允礽瞬間高興起來,哼哼地蹭著賈珠的臉,冰冰的,軟軟的,“阿粗昨日好壞。”
“是啊,好壞呢。”賈珠也跟著一起小聲譴責,還是抱著太子不撒手。
允礽哼哼得更大聲了。
看吧,就知道阿珠離不開他,真愁人。一邊想著,允礽一邊扭著小身子和好阿珠貼貼。
賈珠碎碎念昨兒就想說的事。
等曹珍出現到殿前時,便是看到太子殿下和賈珠這
倆小孩抱在一起,正在咬耳朵說小話,挨挨蹭蹭,小腦袋碰小腦袋,膝蓋碰著膝蓋,親密得很。
曹珍:“……”
可惡啊,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