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郎秋毛骨悚然。
賈珠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落在他胳膊上的手,輕輕用力拍了拍郎秋。
“沒什麼。”
郎秋憤怒地咬牙,“他們居然給大爺下藥!”
回想著剛才種種事情,郎秋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個環節被動的手。
賈珠當然也猜不出來。
因為他現在正處在一個腦子混亂的情況下,雖然他剛才還有足夠的力氣打暈那個女人,可實際上那些高燒不退已經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混沌。
他相信動手的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覺得下的藥力足夠讓賈珠整個人發了昏,能與其他人滾在一處。
正如賈珠最開始所猜想,他本以為沒有人會蠢到這個地步,會在大皇子府符動手,可實際上,的確會有人這麼愚蠢。
而他們的想法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並非不可能。
畢竟,若是有誰在大皇子第一次設宴的時候,就鬨出這樣的亂子,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他的未來,前途肯定會被徹底瓦解。
哪怕是賈珠,在名譽受損之下,也將會不得不娶了那個女子,讓此事成為自己一生的汙點。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目的。
然,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在行動之中就必定會有一些過程顯得過於明顯。
比方說在宴會開始的時候,餘慶蘭和王仁兩個人聯袂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第一個疑點。
當然如果事情如他們所猜想的順利發展的話,假若真的被
他們成功鬨出這樣的亂子,屆時所有的人的視線都會被賈珠所吸引,而賈府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後,自然無暇他顧。
賈珠到時會被這亂子纏身,根本分不出身去追查這件事,等到他有能力脫離那個環境再來糾察究竟是誰的時候,餘慶蘭早就離開了京城。
是的,餘慶蘭。
賈珠當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背後之人就一定是他。
可是在他腦子這麼混亂的時候,揣測一下,具有極大可能的並且對他懷有惡意的對象並非一件很難的事情。
“郎秋……”
賈珠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甚至帶著一些痛苦的呻/吟。
“如果待會我摔倒的話,最好不要讓我臉朝下……”他軟綿綿抱怨著,“我猜這會讓我的臉很痛。”
如果是在彆的時候,郎秋會為大爺居然會這麼可愛嘟噥著想大笑出聲,但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卻泛起無名的惶恐,因為這意味著大爺的腦子已經混亂了。
就在這個時候……
他們聽到了腳步聲。
…
賈珠感覺自己砸在了某人的懷裡,因為他的鼻子狠狠摔在了硬物的上麵,疼得他幾乎要掉下眼淚。
他試圖讓自己站起來卻有些好奇,發現自己的四肢似乎已經失去了控製,軟得不像話。
他……
賈珠花了一點時間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破碎的記憶很快回到了他的腦子裡,令他勉強想起現在尷尬的情況。而他又花了更多的時間,比往常要多出一倍的遲緩,才認出來這個緊緊摟抱著他的人,是允礽。
他試圖脫離太子的擁抱站起來,但是嘗試了兩次都沒成功。最後賈珠隻能以一種靠在他懷裡的尷尬姿勢,嘟囔了起來。
“保成……”
“嗯。”
儘管賈珠的聲音非常輕微,帶著含糊咕噥。
但太子還是聽到了。
“我覺得我需要一桶冷水,或者直接把我推到湖裡麵。”
在太子能回答他之前,大皇子的聲音就強勢插了過來。
“以你的身體狀況,我建議最好不要這麼做,太醫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還是等太醫決定再說吧。”
賈珠覺得沒什麼力氣,想要撐著腦子好重呀,便緩緩的將腦袋壓在了太子的肩膀上,悶聲說道,“怎麼還有大皇子?除了大皇子之外還有誰……”他的聲音軟綿綿,像是覺得非常丟臉一樣,大聲抱怨了起來。
“除了福晉外,也沒什麼人知道你被下藥了。”
賈珠:“……哦。”
聽起來是很多人。
他朦朦朧朧想著,手指開始無力撕扯著自己的衣服,他還是覺得好熱,和太子接觸到的地方更是滾燙得不像話。
如果說剛才他還能夠堅持走出來,保持住自己的清醒,可是眼下滾落到太子的懷裡之後,這些堅持立刻潰不成軍。
說到底,賈珠能夠把持得住,甚至敲暈女人離開那裡,隻不過是因為他足夠頑強。他不喜歡那個人,不在乎那個人,自然也不可能任由著自己放肆。
賈珠的堅毅和執拗,令他的意誌無比堅定。
可太子不一樣。
他本來就對太子懷有愛慕之情,而這藥物本就極其容易動搖,在身體如此難受滾燙的時候,他偏偏又和允礽肌膚相貼,那種感覺令他差點軟倒下來,跪在他的身前呻/吟。
絕不可放蕩至此!
賈珠強迫自己站起身來,哪怕他的腿腳軟得不像話。
他看清楚了四周到底是什麼模樣。
就在方才他們在梅林之中遇到了太子一行人之後,他們就被帶到了這個距離梅園不遠處的院子裡。
對於那片刻發
生的事情,賈珠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了,可他眼下卻能看得出來,不管是大皇子,福晉還是太子殿下,他們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
……或是擔憂,或是好奇,也有如允礽那般,讓賈珠看不出半點情緒。
他慢吞吞試圖讓自己站直的嘗試做得很好,最起碼眼下他就已經能夠保持一點清醒。
——隻要遠離了太子。
說實話,他開始懷疑這個藥物是不是能夠跟人的心理想法產生一定的反應。又或者說人的意識其實真的可以控製身體?
在喜歡和不喜歡的人之間,人的反應竟然可以如此差彆。
可縱然是如此,賈珠也不得不承認,當藥力上來的時候,他能夠這麼站著就已經是一種煎熬,他迫切地需要一根拐杖或者手杖,能夠讓他支撐著身體,但他選擇了打量四周,然後啞著聲音說道:“郎秋呢?”
大福晉柔聲說道:“他額頭上的傷勢看起來有些嚴重,還在往下滲血。我方才已經讓人帶他去上藥,而且對於發生的事情也該有個人來回答。賈公子的情況看起來並不是很好,還是先坐下來說話吧。”大福晉說起話來溫溫柔柔,賈珠本來應當聽從他的話坐下來,可他確實搖了搖頭。
……他隻是不能。
要維持住站立這個動作,對賈珠來說已經非常艱難,他現在甚至不能夠再往邊上走上哪怕一步,不然必定會跪倒下來。他強迫著自己開口,“我需要……一些冷水。”
“不行。”
這一次開口拒絕賈珠的人,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子。
“大哥,你現在還是帶嫂嫂出去吧,除了待會兒,我讓太醫進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再進來。”
賈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但他還是冷不丁看向了太子。
不知道太子和大皇子究竟用眼神達成了怎樣的交易,很快大皇子就朝著他們兩個人點了點頭,帶著大福晉出去,但在經過賈珠的時候,許是他為了出於某種想要安慰人的想法,伸出手,在賈珠的肩膀上拍了拍。
隻是這麼一下,就讓賈珠的堅持徹底潰散。他一個踉蹌,就往前摔倒下來,隻是在摔到地上之前,就被太子一把撈住。
賈珠在他的呻/吟吐露出來之前,就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將那些狼狽羞恥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身體卻細細密密顫抖了起來。
……燥熱。
大皇子目瞪口呆的看著賈珠顫抖的身影,並且在同時得到了太子凶狠的瞪視。他想要給自己辯解什麼,但是還沒有開口就被大福晉拉了出去。
他們兩個人尷尬站在院門之外,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大皇子乾巴巴開口。
“我沒想到阿珠已經……”
“爺,賈珠被下了藥。難道您在以為他能夠製服動手的人,帶著身邊的書童逃離了那個陷阱,就以為他被下的藥物沒什麼所謂嗎?”大福晉無奈說道。
大福晉可比大皇子心細得多。
就算在剛才他們一路從梅林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她完全想象不出來賈珠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他分明在他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差點崩潰,可是他哪怕一步步跟著走到這個院子,也沒有任何流露出來的跡象,這或許能夠欺騙得了大皇子,但顯然騙不了太子,不然他不會突然將他們趕出來。
在今日之前大福晉從未見過賈珠,或者應當說從未如此清楚的見過他,但隻是這麼一個照麵,她就知道為什麼太子和大皇子對這個人投以不一般的眼光。
這樣的人,的確叫人欽佩不已。
她難以相信他是怎麼走出來的,而不需要旁人施以援手。
“……當然,餘下的事情,就該是我們的了。”大皇子歎了口氣,臉上卻露出一種陰
冷的表情。
他並不介意他的宴席上出些有趣的亂子,畢竟就連他自己有時候也總愛做些出格的事情,這往往會讓皇帝有些惱怒。
可不是這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