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夫人的神色蒼白,眉間滿是倦怠,瞧著也甚是難受,王夫人見了,忙去扶住她,“你怎至於如此,就算擔心侄子的身體,可自己的身體怎能這般空耗,總得你撐得住,那底下的小輩才能安心。”
王子騰夫人本就滿心苦悶,聽了王夫人的勸說,更是險些掉下淚來。
她的心中自有苦楚,瞧見了王夫人,便也忍不住倒了出來。
王夫人待聽清楚王仁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也是臉色大變,顫聲說道:“這可是……可是真的?”
王子騰夫人苦悶地說道:“……他是在天香樓的時候……反正,請來的太醫和大夫都說,已經是,沒用了……”
王子騰為此大發雷霆,將她訓斥了好幾次,言說她沒有管教好王仁,這才出了這樣的事。
王子騰夫人知道王子騰隻是一時氣憤上頭,才會有這樣的言行,到底還是傷了心。但她也知道,自己沒給王子騰生下個兒子,他也從來都沒給她下過臉,著實是這一回,王仁是王家這幾支的獨苗苗,不然王子騰何必這麼寵愛一個沒什麼天賦的侄子?
如今王仁出了事,對王家來說,卻真真正正是個災禍。
王夫人原以為是什麼要緊的病症,結果卻是這個,一時間也是無言。隻是想到了家中長子賈珠,人雖是好的,可這心卻一門想著南牆直撞,到底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時間,勸著勸著,也就跟著王子騰夫人一起落淚。
待到了日暮時分,她不好再留下來,這才起身告辭。
王子騰夫人得了王夫人的勸慰,這情緒總算是好了些,親自將王夫人送出了門。
王夫人坐在馬車內,一邊擔心著賈珠的殿試,一邊擔心著王仁的身份,這腦袋著實是疼。
馬車走了一道,搖搖晃晃地在賈府閽室外停下來。
車夫揚聲叫道:“二太太,大爺回來了!”
王夫人一聽這話,連忙將心裡那些雜亂的想法全都拋開,立刻撩起了簾子,看向了另一輛馬車。
那輛馬車看起來,卻不像是賈府的馬車。
儘管王夫人不主持公中事務,但是自家的馬車,難道他還認不出來嗎?
車夫所言的大爺,賈珠正站在馬車的陰影處。
從王夫人這角度看去,她能隱約看到賈珠的身影,卻看不到馬車上的人,可賈珠那模樣,應當是在和馬車內的人對話。
忽地,賈珠的身體似乎往馬車上靠了靠,不知有了什麼爭執,青年如同靈敏的兔子從馬車便蹦躂開,捂著臉朝著馬車內急切說了幾句什麼。
車窗內,總算伸出了一隻手。
那纖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條素白的手帕,朝著賈珠晃了晃。
就見方才還竄出去的青年頓了頓,不情不願地挪了回來,正要接過那條手帕,可還沒真的拿到,那隻手就猛地順勢扯住賈珠的胳膊,拉著他朝著馬車結結實實地撞了過去。
王夫人嚇了一跳,險些叫了出來。
等那輛奇怪的馬車總算離開時,王夫人才發現,賈珠正氣惱地看著那輛馬車離開的方向,手背卻是捂著自己的嘴,不知是不是剛才磕碰到了。
而他那隻背在嘴上的手指,卻是夾著剛剛那條手帕。
王夫人定了定神,揚聲叫道:“珠兒——”
賈珠聞聲看了過來。
他方才未必沒發現這輛馬車,隻是來不及顧得上罷了。眼下發現馬車上是自己母親,這才挪了過來。
借著賈府外的燈籠,王夫人心疼地發現賈珠嘴角的紅腫,“可憐見的,方才馬車上的人是誰?怎能與你這般玩鬨,你的嘴邊可是磕到了?“
賈珠有些含糊地說道:“幾個朋友,就是,秦少尚他們,知道我考完了,就想著尋我去放鬆放鬆,但我還是想回家休息,他們便有些不高興。”
王夫人被下人攙扶著下來,將賈珠嘴邊的紅痕看得更清楚了,有些生氣地說道:“你這般累了,想要回來歇息,難道不是正經的?”
賈珠不自然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有些尷尬地說道:“母親,方才你是去了何處?怎這麼晚才回來?”他走近攙扶著王夫人。
王夫人聞到賈珠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怕是剛才和朋友玩鬨時才染上的。她沒放在心上,先是問過了賈珠考試的情況,再是問過他的身體,這才歎息著說起王家的事情。
“那王仁的身體,怕是……”王夫人壓低著聲音說了幾句,“此事,可莫要與旁人說。”
就連賈母和張夫人,她也是打算一句都不說的。
賈珠見王夫人如此憂心王仁,猶豫了一會,方才輕聲說道:“其實,當初陷害我的人中,也有王仁的手筆。”
正走往賈府的王夫人猛地站定,一下子看向賈珠,雙目如炬,“你說什麼?!”
賈珠抿著嘴,小聲將這件事的其他內情告知王夫人。
自打賈母帶著兩位夫人去了柯爾坤家後,賈府與柯爾坤府上似乎有了一種奇怪的默契,當然,也就有了交情往來。
賈珠知道家裡人還在查這件事,原本也打算在殿試結束後,便將結果告知家裡人。
畢竟此事太子也插了一手,他們查不到幕後,也是正常。畢竟皇帝是不可能讓這樣的醜聞泄露出來。
王仁做了這樣的事,賈珠也沒那麼寬容要替他遮掩,尤其還要勞累王夫人替他擔憂。
王夫人聽完賈珠的話,徹底停了腳步,麵無表情地說道:“我要回王府一趟。”
賈珠皺眉,知道王夫人果然氣不過,想要去找王家算賬,卻還是攔下說道,“那我與母親一起過去。”
王夫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撫摸著賈珠的側臉,輕聲細語地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想告訴我,是不願叫我傷心……”如果不是聽到她說起王仁的事,珠兒都未必會把真相告訴她,“但此事,隻能我去,我倒是要看看,縱我是出嫁女,可王家就敢欺辱我兒如此嗎?!”
她的態度強硬,不許賈珠跟從,獨自上了馬車。
賈珠站在賈府前,看著馬車轉身離去,心中有些擔憂。不知母親這一去,和王府會有怎樣的矛盾……
他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地蹂/躪著手中的帕子,蹭了好幾下,這才想起來這東西,低頭將東西翻過來看。
……其實,方才送賈珠回來的人,是太子。
他們在馬車內接吻。
小心翼翼的,純潔的蹭來蹭去。
賈珠從來不知道,這種無意義的行為做起來,卻是如此舒服。每一次親吻,都像是有酥酥/麻麻的暖流在身體內亂竄,讓他連手指都軟綿綿的。
到了要下馬車的時候,太子尤為不滿足,拉著欲下去的賈珠挨挨蹭蹭,硬是奪了賈珠貼身的帕子,說是要那什麼貼身之物去……
該死,賈珠一想到太子那汙言穢語,登時耳根就紅了。這害得賈珠連今日殿試的緊張感全沒了。
賈珠不肯要太子的帕子,方才他還硬要塞,說是賈珠不取,他就不回去。
結果又被太子騙了個吻。
可惱!
這小騙子!
要是,要是太子殿下真的拿他的帕子去做那什麼,那什麼的話……
賈珠麵紅耳赤,咬牙切齒,巴不得將太子/宮中的避火圖全燒了。
怎麼能教會太子如此羞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