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懷疑。(2 / 2)

“要不就是被阿瑪的人給攔下,要麼就被太子的人攔下,那說辭都一樣,就說你起不來身。”

允禔說到這裡,毫不留情翻了一個白眼。就算隻是借口,這些借口也實在太過離譜,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樣。

如果放在平時,直郡王闖也就闖了。

“隻不過本王深感此事不對,這其中牽扯到的是你的小命,自然謹慎了點。”

賈珠笑了起來:“如此,那我反倒應該謝過王爺的謹慎了。”

“那是自然。”

直郡王毫不客氣地收下了賈珠的謝意。

直郡王的懷疑,身邊的疑點,太子趕來時的匆忙,以及萬歲爺的頻繁到訪,如此種種,幾乎已經將證據擺在了賈珠的麵前。

康煦帝……應當是發現了什麼?然而皇帝卻沒有在察覺到後立刻將賈珠拿下,反倒是按下不表?

以皇帝的性格來說,有些不太可能。

皇帝向來是把危險杜絕在苗頭,掐死所有的源頭,不讓任何麻煩牽連到太子殿下。就算賈珠曾經立下多少功勞,那也無濟於事。倘若皇帝真的發現了這件事情,那現在賈珠已經命喪黃泉了。

……然,隻有這個答案才能夠解釋那一天奇怪的拉扯。

賈珠斂眉,那問題來了。

康煦帝為何不殺他?

“你知道為何。”

直郡王看著賈珠的臉色篤定說道。

就算賈珠之前什麼都不清楚,可是在此時此刻,他臉上微妙的神色變化,哪怕隻有瞬息,但直郡王也看得非常清楚……剛才他說的那些話,讓賈珠有了明悟。

直郡王是個看著外粗內細的人。

他既然登門拜訪,就是自有緣由。

“王爺,您今日來,並不隻是為了這件事吧。”賈珠避而不談。

倘若真的是他猜測的那樣,那他猜出來的事情也無法告訴直郡王。

這必須是個秘密。

哪怕王爺是好心好意,然而秘密之所以為秘密,那就是不能外泄給其他人。賈珠絕對不能讓太子的把柄落在其他人的手中。

尤其是其他的皇子。

早些年間,賈珠和直郡王四貝子的關係一直不錯。可在他們逐漸長大之後,賈珠和他們的往來就淡了許多。

雖然還是偶有聯係,可是比起年少時的頻繁來往,這樣的次數隻能算是寡淡。

這是他有意為之。

賈珠幾乎是和他們一起長大,對他們的性情也很是清楚。當初他既然能選擇走近他們,也就意味著這兩人的性格很是不錯。可在皇家中談感情是一件非常荒謬可笑的事情,再多的感情也比不上權勢地位。

就像是太子還沒有長大的時候,皇帝可以極儘寵愛,對他無比寬容,可是在太子年歲漸長,皇帝卻已經到了中年的時候,那份距離便拉了開來。

其他幾個皇子也是如此。

賈珠知道太子和其他幾個皇子的關係還算不錯,這些年直郡王和太子兩個人打打鬨鬨,四貝子也和太子走得有些近。

幾個年紀小的皇子也對太子很是親昵,並未有那些令人擔心的苗頭。

然而這是皇家。

是天底下最不能講究情誼的地方。

……就連皇帝和太子尚且不能如此互相信任,更何況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手足?

“阿珠,你猜得不錯。”直郡王笑了笑,目光看向外頭。

透過窗戶,外頭的水麵平靜無波,今日秋高氣爽,溫暖的陽光灑在水麵上,碎開的光紋,如此璀璨漂亮。就仿佛有金子在水麵上滾動,水波蕩漾,撒開了一麵的光亮。

“其實本王這次來,本也有著另外一個目的。”他沒有看著賈珠,“隻是坐下之後突然又覺得有些沒趣。”

他想,進一步如何,退一步又如何?

若說沒有半點奢望,那是不能夠的。走到今日這個地步,直郡王也是憑借著自己的手腕,在戰場上廝殺出來。

一步一步,踩著血水走出來的赫赫戰功。

有時候走到一個高度,就會被無形的東西架起來,難以回頭。

他們已經二十來歲,不論是直郡王還是太子東宮,都已經嶄露頭角,各自有了麾下的屬官。

追隨他們的附庸,為了自己的利益,都會有意無意地希望主子能夠做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

……就算那個位置已經有了選定好的人選,那又如何?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不過拚而已。

直郡王一開始或許沒有想那麼多,也或許他那個時候的權勢欲/望還沒有膨脹到這個地步,可是如今他穩坐高台之上,看著熙熙攘攘的利益簇擁而來,被那些話語所淹沒……

人,便會忍不住抬起頭來。

“阿珠啊阿珠,有時候本王可真羨慕你。”直郡王歎息了一聲,“生在你那樣簡單的人家,許多事情或許就不會這麼麻煩。”

賈珠譏諷地笑了起來,“王爺,誰說普通人家便不會有麻煩?”他的聲音透著森然冷意,“這話旁人說的,可是直郡王,應當說不得。王爺生來就是龍子,享有榮華富貴,這是世間大部分人都祈求不來的破天權勢,縱然是再不起眼再不受寵的皇子,也是居於高位。王爺若是真的願意異地而處,就不會坐在臣的麵前,與臣說出這番話。”

直郡王的臉色微變,皺眉看著賈珠。

剛才賈珠這一番話,應當是冒犯了直郡王。

“阿珠,有沒有人覺得你說話不中聽?”

“偶爾有人這麼說。隻不過臣以為,他們之所以覺得臣說的話不中聽,隻不過是因為臣戳中了他們的痛腳。”賈珠笑了笑,“王爺覺得自己到底是哪一種呢?”

他歪著頭。

“世界上許多的事情,不過四字足以解答,庸人自擾。”

“白眼狼。”直郡王朝著賈珠翻了一個白眼,“縱然對你再好,你心裡惦記著,想護著的,永遠都隻有太子。”

賈珠:“這也怪不了臣。誰讓臣,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呢?”就算沒有那麼一層關係,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因為賈珠,是一個念舊的人。

直郡王歎了口氣。

剛才他們兩個人說的話,雖是有些曖昧,可是對他們彼此來說,已經明了對方是什麼意思。

不論今日指直郡王上門的原因是為什麼,想必,他會失望。

可即便得到了一個相反的答案,可是直郡王也並沒有不高興,他的大手拍著膝蓋,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反倒是露出了笑意。

“在離開京城之前,惠妃娘娘曾經找過本王。”

賈珠對惠妃的印象不深,不過惠妃的家世並沒有很高,可是如今能夠穩住四妃的地位,足以看得出來她的能耐。

“從那之後我一直在想著一件事,不過如今來看已經有了結論。”他歎息了一聲,“的確是庸人自擾。”

直郡王離開後,沉九悄然無聲地走了進來。

他的耳朵非常靈敏。

就算王爺來的時候遣退了他們,可是他的耳朵,還是足以聽得清楚方才屋裡的對話。

“大人,可要……”

“不必。”賈珠長長吐了一口氣,“直郡王這次登門拜訪,本意也不是為了……不,應當說,他就是故意的。”

他看向沉九。

“他是在我麵前,故意道出他曾經有過的欲/望。”

……真的隻是曾經有過嗎?距離那個一人之下放人之上的地位,他隻有一步之遙,他真的能夠甘心?

直郡王心裡的想法,誰也無法知曉。

但是他這一個動作,卻是將自己暴露在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日後不管他要做什麼,都會受到太子的鉗製。倘若他真的要謀奪皇位,那這個做法隻會對他不利,他本不該這麼做,可他到底還是來了。

那就說明……

賈珠閉上眼,長長吐息。

直郡王的事情暫且放一放,如今最是迫在眉睫的問題,卻是……太子殿下究竟和康煦帝,在打什麼啞謎?

夜深時刻,天上圓月皎皎。

太子剿滅白蓮教而歸,正是一件大喜事。康煦帝又怎可能不設宴款待?

江畔亮如白晝,無數侍從穿行在船板上,來來往往皆是酒香味。宮廷樂章奏起,載歌載舞,好不快樂。

賈珠離開那熱鬨的人群,躲在角落裡,避開其他人的注目。

這一次事件中,賈珠也功不可沒,太子自然不會忘記他,皇帝也重重有賞,等回到京城後,賈珠的官職,怕是又要往上跳一跳。如此年輕的臣子,自然也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

賈珠的酒量本來就不好,那是連一口也不敢喝啊。得虧太子攔住,這才避免了那一群人蜂擁而上。

他們再是能耐,也不敢當著太子的麵撒野。

賈珠假意應酬了許久,這才尋了個機會脫身。再站上一會兒,他就打算借身體不適這個借口回去了。

反正康煦帝和太子這兩個主角也不見蹤影。

“大人,太子有請。”王良熟悉的聲音在賈珠的背後響了起來,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您可莫要吃酒了,不然,您若是掉進江河裡,想要將您撈上來,那麼不容易呀。”

賈珠大笑:“哪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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