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些妖怪被小狐狸們拍馬屁拍得通體舒暢, 也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這些妖怪對她也不感興趣的樣子,夏連翹心裡驚訝,這胡大王親自點她去侍奉貴客, 難道就是現在這樣來充數的?
不知道為什麼, 連翹有些憂心忡忡, 她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這時, 一隻小狐狸精嬉笑道: “郎君這段時日怎麼都沒來咱們銷-魂閣了?”
那黃毛狼長得可愛,說起話來倒是流裡流氣, 嘿了一聲, “這不是在幫黑老大乾活嗎!黑老大最近又賜下不少丹藥功法,今天哥幾個高興,把哥幾個哄開心了,好處少不得你們的!”
小狐狸吃吃嬌笑:“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胡大王最近也得了樣寶物……”
黃毛狼不屑大笑:“莫不是黑老大前些時日賞給你們胡大王的那些人?”
小狐狸昂起頭,冷哼道:“這些人送來都半死不活了, 就剩一口精氣有什麼意思?”
“黑老大這些年這麼威風也不怕被那些人修注意到……”
白花大蟒微微一笑,眼裡流露出不屑之意:“這有何妨,這些人修個個都是故作清高, 如今黑老大的生意做得這麼大,每年給點好處足夠打發他們閉嘴了。更何況, 黑老大身後——”
這白花大蟒話說到一半,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聽得夏連翹也跟著著急起來, 更何況什麼?你倒是說啊,還有寶物是什麼寶物?會是玉露甘霖嗎?
那些人又是什麼人?難道這黑老大胡大王跟瀟湘大澤人畜失蹤案有關?可恨她之前看書一目十行,動輒跳頁。
那些小狐狸明顯也都好奇起來。
白花大蟒似乎很享受這種目光,不論這些小狐狸嘰嘰喳喳如何請求, 就是笑著不說話。
桌上的酒夏連翹一滴沒碰,酒過三巡之後,她還是很清醒警戒,耳畔傳來一陣竊竊私語,是坐在她身邊的兩隻小狐狸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胡大王到底為什麼要叫她這一個人來伺候貴客?”
“對啊,你看她人形又不好看,獸形又沒毛……白公子和黃郎君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唉,也是個可憐人。”
夏連翹嘴角一抽,不,她並不覺得她很可憐,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她保持這樣小透明的狀態吧。
該說不說,人就是不能隨便給自己立flag。
眼前這隻白花大蟒已然喝得醉醺醺,忽將朦朧醉眼一掀,目光落在她身上,“嗯?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夏連翹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裡。
“白公子,”夏連翹身邊的小狐狸搶著答道,“她不是妖精,她是人修。”
“人修?”白花大蟒一雙醉眼都驚訝地睜大了點兒,“你們銷-魂閣什麼時候還留下人修伺候了?”
小狐狸噘嘴,“我們哪兒知道,這還是胡大王點名要留的。”
這反倒更引起那白花大蟒的興趣,目光上上下下,在夏連翹屁股和胸上打量一圈,朗聲笑道: “這細皮嫩肉的,到時候在榻上還不夠折騰的。”
什麼流氓蛇!聽到這話,夏連翹一陣惡寒,臉騰得就氣了個通紅,心裡卻也跟著打了個突。這些妖精沒注意到她倒還好,一旦注意到她,打算嘗個鮮,到時候她要如何脫身?
此地的小狐狸都是熱情似火,嬌媚如水,膽大潑辣,唯獨夏連翹她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跟個泥菩薩一樣杵在妖群裡。
這條白花大蟒似乎覺得更新奇了,醉醺醺的上來就要撩她臉上的麵紗。
夏連翹籲了口氣,努力壓下反抗的念頭,牙齒都要咬碎了。蛇形本淫,果然誠不我欺,如果這條流氓蛇真的要點她□□,她拚死也要把這條流氓蛇給剁了泡酒。
正當這白花大蟒指尖撩到她麵紗的同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顯而易見的騷動聲,附近的護衛也俱走了過去,人群一陣往來奔走,高聲呼喝。
“誰?”這陣騷動一下子就吸引了眾妖的注意,白花大蟒收起手,扭頭挑眉問。
“誰在哪裡?”有不明所以的好事小妖伸長了脖子,好奇地跟身邊的人打探。
又有個尖銳的嗓音響起,“人!人修!”
妖群嗡地一聲炸開:“人修怎麼會來這兒?”
白花大蟒和夏連翹都是一愣,已經有幾個小狐狸跟著站了起來。
這裡怎麼會有人修?夏連翹大腦一懵,心臟瞬間狂跳起來,但以防萬一,沒敢亂動。
這騷動聲越來越大,有妖喊道:“還是個劍修呢!”
夏連翹終於忍不住睜大眼。
此言一出,原本還行酒作樂的妖怪們麵色俱是一變,已有幾個警惕的手已經摸到桌上刀劍。
“諸位冷靜。”一道嬌媚的嗓音適時響起,猶如潺潺的流水衝淡了大廳內緊張的氣氛。
嬌笑聲聲中,夏連翹上次看到的蘇小蓮扶著欄杆。
在蘇小蓮身邊卻還站著個宮裝美人。
方才這道如流水般親切動人,有著撫慰人心魔力般的嗓音正由這宮裝女人發出。
眾妖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在這宮裝女人身上。
女人的嗓音極為動聽銷-魂,身段也極美,弱柳扶風。肌似羊脂,烏發如雲。
下半張臉以麵紗遮麵,麵紗之上隻露出一雙含情雙眼。
眼如秋水,星眸瀲灩,隻看一眼便如墜一個幽豔銷-魂的夢境,含著難以言喻的甜蜜與柔情。
就算沒見到女人的下半張臉,夏連翹也莫名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人,甚至連蕭淩波也不及。
女人扭腰擺胯,婷婷嫋嫋,搖曳生姿地走下樓梯,一望著門口含笑道: “這位人修可不是來砸場子的。這位正是奴家請來的貴客呢。”
又吩咐左右的護衛,“你們幾個,還不散開,把人請進來?”
夏連翹沒多想立刻就猜出來這女人大概就是這些狐妖口中的胡大王,胡玉嬌了。
雖說這位大美人親自留她這個人修在這妖窟,連翹不解地發現,胡玉嬌卻看也未看向她這個方向,一雙秋波眼不錯目地隻望著門口。
胡玉嬌在妖市內明顯有幾分薄麵。眾妖麵露詫異之色,將信將疑地散開。
妖群一分,終於露出來人的真麵目。
一道白衣身影傲岸如雪,道袍規整,紅灩灩的燈影如輕紗一晃而過,
紅燭翻驚,露出一張麵無表情,冷淡如冰的少年麵容。
高高的馬尾在半空中漾出一道弧度,少年冷冷一掃,背負長劍,袖口沾血,風塵仆仆,黝黑的雙眼如冷浸寒星,戾氣四走。
矜傲清銳的目光,不像來嫖,倒像是來踢館子掃黃打非的。
眾妖怪們紛紛噤聲。
看到這少年真容的那一刹那,夏連翹壓抑住內心的驚叫:“淩衝霄!!”
和之前那副高高在上,仙骨不俗,仙氣凜凜的模樣不同,不過闊彆兩日,淩衝霄的白色道袍卻沾滿泥巴血水,矜傲冷冽的氣勢倒是依然未減,令人望而卻步,不敢靠近。
夏連翹手心都快攥出了汗,淩衝霄他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是來救她的?這當中有沒有詐?
胡玉嬌微微一笑,仿佛極為熟稔:“淩小道友,咱們又見麵了。”
淩衝霄麵無表情,冷冷望著。
“小道友怎麼如此薄情。”胡玉嬌咯咯嬌笑,“看來小道友是忘記你我之間曾經那一夜銷-魂呀。”
淩衝霄靜靜,冷冷回望,沒有表情,沒有言語,似乎連覺得回應也多餘。
如果眼神能有實質,這一雙眼已然劍氣四走,使人知消看一眼便如墜寒潭,渾身冰封。
夏連翹目瞪口呆地跌坐回座位上,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在盤旋。
一夜銷-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淩衝霄跟胡玉嬌?他一人認識?!
這個想法如驚雷滾滾。
不、不可能吧。他不是連夢【】都沒有過的超人嗎!!
不,按理來說,妖女X冰山人設一直是經久不衰的題材,胡玉嬌雖說看上去年紀比淩衝霄大上一輪,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一夜銷-魂或許是假的,這一人之間難保沒有舊情……連翹的思緒已經開始一路翻飛。
淩衝霄的耐心在這一刻似乎終於耗儘,單看他的表情倒是看不出和胡玉嬌是否舊識。
少年微微擰眉,冷聲道:“妖狐,我要找的人究竟在何處?”
他果然是來找自己的,聽到這話,夏連翹回過神來,心底重燃起了希望。
胡玉嬌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介意,一雙秋水眸中媚態橫生,“小道友何必這麼心急呀,是你的人,總歸跑不掉。”
蘇小蓮捧著兩隻酒盞適時上前一步,胡玉嬌轉身接過,笑道:“我請道友喝杯薄酒,淩道友你若有心,不若與我同飲這一杯如何?”
自己一飲而儘了,又輕輕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