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一番周折也不過是為給當日的自己出口惡氣罷了。
磨磨牙,豁出一口氣,胡玉嬌將臉上麵紗一解,冷笑道:“你再仔細看我!臭小子,你可還記得我!當初我不過邀你雙修,你何苦羞辱我至此!”
夏連翹疼痛之中這一看,跟淩衝霄一道兒愣在原地。
胡玉嬌是極美的,一舉一動,都勾纏著魅惑,眼波含情,吐氣如蘭。
但這麵紗下的臉,卻有點兒,不太符合古人的審美。
這是一張,十分摩登的方臉。
夏連翹脫口而出:“你是孟大哥的狐狸!!團團!”
胡玉嬌,或者說團團,如當頭棒喝,僵在原地,一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怎麼認得我?!”
夏連翹眼角微抽:……你們這些妖怪到底有多蠢萌。藏狐化形認不出來才有鬼了吧。
淩小少年眼裡微露迷茫之色,蹙眉思索,明顯還在努力回憶這人到底是誰。
胡玉嬌沒想到會被夏連翹一口叫破身份,本來就氣虛的氣勢又跟著短了好幾分。
一時間竟然愣半天,不知如何收場。
匆忙之下,才戴上麵紗,強撐起威風,繼續冷笑:“算你們走運,今天老娘我不想見血。”
揮手喝令四周護衛退去,胡玉嬌道:“更何況,今日我不殺你們,你真當你們二人能平安無虞地回去嗎?”
“小丫頭。”胡玉嬌冷不丁地忽然看向夏連翹,露出個讓她覺得不安的嫵媚微笑,“你是不是喜歡這臭小子?”
夏連翹本來圍觀得好好的,沒想到胡玉嬌忽然點名她。還想問她什麼意思,胡玉嬌卻沒給她問出口的時機,“方才這一道傷心契,算是我送你的大禮,端看這臭小子願不願救你性命了。”
一揮衣袖,胡玉嬌飛回到銷-魂閣內,落在一把太師椅上,好整以暇地笑,“也罷,今日我目的也已達成,淩衝霄呀,淩衝霄,你們正陽劍修的男人最清高虛偽,我就不信,撕不破你這張故作清高的臉!”
等等,夏連翹一臉懵地站在原地,這藏狐到底是什麼意思,傷心契又是什麼?她中傷心契和淩衝霄有什麼關係?能不能說清楚?她為什麼會有種不祥的預感。
胡玉嬌來得莫名,去得爽快。
夏連翹站在原地想了想,才勉強從一團亂的思緒中牽出一個小小的線頭。
胡玉嬌,或者說團團從一開始的確就沒殺他們的意思。
她本性或許本就不壞。
從不讓手下狐妖害生,不逼良為娼,被孟子真救後還叼些野兔子野雞作為謝禮便可見一斑。王老虎把她送過來的時候,她還救了她的命。
當然也可能是看在孟子真的麵子上。
或許胡玉嬌口中的貴客,從一開始指的就是淩衝霄。而她剛剛受的那一掌,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傷心契”?
所以這狐妖大費周折隻是為了讓淩衝霄喝下那杯古怪的酒?順便給她一掌?
“你怎麼樣?”夏連翹決定先不糾結這些,詢問身邊淩衝霄的安危。
淩衝霄搖搖頭,“我無礙。”
“走吧。”他蹙眉,“先回轉湘水村再作打算,琅嬛與白道友還在等待接應我等。”
夏連翹點點頭,跟淩衝霄一道轉過身。
街上燈火輝煌,人來人往。
夏連翹跟淩衝霄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誰都沒說話。
剛剛事出突然,夏連翹跟淩衝霄都沒想太多,等到死裡逃生之後,眼前的巨大危機消解,氣氛一時之間就變得十分尷尬。
淩衝霄雖綴在她身後,但存在感太強,夏連翹不自覺加快腳步,刻意避他遠一點。
……她還記得她之前跟淩衝霄大吵了一架。
本來打算跟他道歉,沒想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一想到這裡,夏連翹就十分糾結。
她跟淩衝霄之間她是主動的那一方。
她因為下定決心及時止損,不再喜歡淩衝霄,理所應當地要跟他保持距離。
她不開口,這個悶葫蘆小道士更不可能開口。
要不要稍微寒暄幾句?
這麼想著,淩衝霄卻倏忽道:“你受此妖一掌,可還要緊?”
方才事出突然,他不及細問。
淩衝霄垂下眼,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受。
因為修為遠超同齡人,這一十八年來從來是他護持彆人。而淩守夷身配天罡劍,更是高高在上,無需彆人憂心。
剛剛是第一次被人……保護。
這人竟然會主動關心人。夏連翹一愣,有點兒受寵若驚,輕聲說:“還好。”
她還沒忘記要跟淩衝霄保持距離這事,動了動唇之後,就彆過頭不再開口。
與之前那副嘰嘰喳喳的模樣幾乎天壤之彆。
這個稍顯冷落的回複,淩衝霄一頓,喉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嗓音有點兒發緊,垂眸:“你難道就沒什麼要說的?”
夏連翹停下腳步,轉過身,想起來一件事,“我確實有件事要和你說。”
他微微僵硬,不自覺多了幾分期待。
夏連翹看著他的眼,猶豫道:“那個,謝謝你今天來救我。”
淩衝霄像被人兜頭打了一悶棍,大腦一片空白,愣愣地,秀麗的眉眼有些空茫,“就隻是如此?”
夏連翹納悶,“還有什麼嗎?”
他空茫的神情旋即一收,眨眼就冷淡下來,下頜繃得緊緊的。又露出一副不想和她說話的表情來。
夏連翹微感不解,還沒出妖市她也不好細問,正準備轉身繼續往前走,卻不料淩衝霄身形倏忽一僵,捂住下腹,一雙秀眉緊緊蹙起。
“淩衝霄?!”夏連翹意識到不對勁,驚訝地衝到她麵前。
淩衝霄微微抿唇,嗓音微滯,但她卻從中聽到一些強作的淡然,“我無事,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快行離開。”
不行。
下腹既丹田所在,夏連翹不顧淩衝霄微微睜大的雙眼,一把把他拉到一個僻靜的巷口。
穿過小巷,麵前是個不大的荷花池,池中荷葉田田,荷花迎風搖曳,重重卷卷,荷風細細香香。
夏連翹根本無暇去欣賞美景,焦急道:“一定是那杯酒的原因,你哪裡不舒服,讓我看看!”
對於修士而言,丹田無小事,丹田受損,輕則礙修行,毀道基。
保持距離歸保持距離,淩衝霄特地來救自己,不論如何她也不能看他丹田受損。
可淩衝霄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唇瓣繃得緊緊的,又跟她犯起犟來,“我都說我無礙。”
夏連翹一怔,氣得心口亂跳,無奈道,“你這個時候跟我鬨什麼彆扭?”
孰料淩衝霄臉色也瞬間冷淡下來,梗著脖子,扭頭冷聲道:“我並沒有跟你置氣的閒情逸致。”
她信他就有鬼了。
夏連翹:“那你讓我看看!”
淩衝霄斂眸抿唇,眼睫顫動得厲害,卻還是不肯示弱。
夏連翹急得沒辦法,伸手就要去掀他道袍。
淩衝霄護住腰帶,霎時變了麵色,“夏連翹!你放手!”
到了這個份上,夏連翹連跟他拌嘴吵架的心思都沒有了,拽著他的腰帶跟他扭打在一起。
淩衝霄麵色遽白,白中又透著一點慍色,抵死護住腰帶,“你放手!你這樣成何體統!”
“是是是,我沒體統,我不知羞恥。”她翻了個大白眼,一把將淩衝霄推到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酒發作的緣故,原本冷利如劍的少年此時簡直身嬌體軟易推倒,夏連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壓倒在淩衝霄身上。
淩衝霄掙紮得厲害,氣得雙頰發紅,忽青忽白,像個調色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連翹被他掙紮得沒辦法,隻好雙腿並用,騎在他身上,兩隻腿牢牢扭住少年修長的小腿。
她剛騎上去就覺察到淩衝霄忽然僵住,似乎忘記了掙紮。
她趁機十分輕鬆地就把腰帶拽下來,撩起白色的道袍往上一掀。
淩衝霄大腦嗡嗡作響。
撞入眼簾的是皙白如玉的肌膚,腰肌勁瘦,腰窩深陷,線條流暢。
而在腰線往下,沒入褲腰的側腰,一朵大紅色的單瓣牡丹花順著緊致的人魚線攀援而下。
如碗口大小,深淺濃淡,栩栩如生,妖冶動人。
但不知為何,這牡丹呈含苞待放的姿態,隻開一瓣。
夏連翹也沒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幕,大腦轟隆隆如火車碾過,整個人如遭雷擊,懵逼在當場,“這個……”
“這個……”她訕訕,“怎麼這麼……”
身下的淩衝霄,麵色蒼白,薄唇緊抿,衣衫淩亂,近乎麻木地彆過頭,亂發黏連在冷硬的下頜,烏發間荷香浥露,遠處紅荷鋪水。
眉間紅痕如血,腰間牡丹如霞,如冰肌玉骨上燒得正旺的豔火,清俊中透出媚態來。
她默默地憋回沒說出口的幾個字。
像,yin-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