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書房裡的窗簾拉開地，晚霞映照在室內，顯得靜謐溫柔。
卡萊爾的目光落在桌上棉花針線一堆東西上麵，微微愣了愣。
桑伊從卡萊爾懷裡下來，見卡萊爾看桌上，他說，“本來想送給你禮物感謝你的照顧。”
卡萊爾喉結滑動了一下，他看著桑伊的後腦勺，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結果因為吸血鬼的事情，我腦袋暈乎乎的，坐不下去了，隻能先放著。”
卡萊爾說，“一起吧。”
“嗯？”桑伊有些茫然，“什麼一起。”
“一起做。”卡萊爾微笑了一下，“你準備做什麼？”
“布娃娃。”桑伊摸了摸耳朵，“圖紙已經繪好了，我是準備好好做到的。”
圖紙……就是桑伊畫的那個小人嗎？原來是準備做娃娃的。
“這個叫Q版，很可愛對不對？”
卡萊爾說，“是。”
“不過這是我給你送的禮物。”桑伊抬了抬下巴，有幾分傲嬌，“我才不需要你幫忙。”
卡萊爾笑道，“好，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桑伊疑惑地看了卡萊爾一眼。
“準備的材料足夠多嗎？”卡萊爾問。
桑伊點頭。
“那你先坐著。”
卡萊爾把桑伊的圖紙給他擺好，又翻了紙張出來。
桑伊不明白卡萊爾做什麼，不過他也沒在意，開始動手。
卡萊爾時不時抬頭看桑伊一眼，發現桑伊格外認真，根本沒發現他在看自己。
卡萊爾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來，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沉默地畫好圖紙，從桑伊那邊取了剪刀來。
“卡萊爾醫生。”桑伊忽然開口。
卡萊爾答應了一聲問，“怎麼了？”
“卡萊爾醫生。”桑伊問，“你對每一個人都這麼好嗎？”
卡萊爾剪頭一停，他說，“不是。”
桑伊抬眸看著卡萊爾。
“不是。”卡萊爾笑了笑，“我又不是神，怎麼能做到對每一個人都像你現在這樣，那我得有無數個分身。”
桑伊被逗笑了，他笑過後說，“就怎麼說呢，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我有時候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們無親無故地，一開始也不熟悉……”
“你就當我無處散發的父愛吧。”卡萊爾調侃著，說完這句話他覺得自己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但是少年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又可憐又可愛，卡萊爾不自覺就想多幫他一些，再多幫一些。
不自覺地，就包攬了許多的事情。
從接送上下學到重新撿起烹飪技能再到輔導學習和陪伴……和他最開始想的幫一幫完全不一樣。
但是卡萊爾很高興，並且樂在其中。
無處散發的父愛？
桑伊歪了歪腦袋，他覺得怪怪的，也許是卡萊爾看起來年紀並沒有爸爸那麼大的緣故。
又或許，桑伊嘴上說著卡萊爾像長輩一樣，但是他並不會真的把卡萊爾當做父親一樣的角色。
桑伊問：“你帶過很多孩子嗎？他們都叫你爸爸嗎？”
卡萊爾：“……沒有帶過，他們也不叫我爸爸。”
桑伊哦了一聲。
“你要回去了嗎？”沒幾分鐘桑伊又問，“天黑了。”
天果然黑了。
黑沉沉的雲在天空之中，看起來要下大雨。
“不回去。”卡萊爾說，“夜晚或許會打雷，我陪你。”
桑伊彎起了眼眸，有些高興。
他問，“那你要和家人說一聲嗎？”
“嗯，我一會兒打個電話就好。”
“那卡萊爾醫生。”桑伊放下手中的東西，撐著臉去看卡萊爾，“你做吸血鬼這麼久了，難道沒有談過戀愛嗎？”
卡萊爾把布料剪開，回答，“沒有。”
“那你活了這麼久，都做過些什麼啊？”
“很多事情，也許你想象得到的我都做過。”
“為什麼卡萊爾醫生要當醫生呢？”
桑伊像個好奇寶寶，問了許多問題，卡萊爾不厭其煩地一一回答。
“那……”
卡萊爾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桑伊，“渴了嗎？”
桑伊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點渴了。
他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
卡萊爾盯著桑伊喝水的動作笑了一下，他問，“桑桑呢？”
“什麼？”
“以後不找女朋友的話，一直一個人嗎？”卡萊爾問。
桑伊微微地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卡倫醫生，我也許，喜歡同性吧。”
喜歡同性。
桑伊坦誠，但是他發現自己在說出喜歡同性之後，卡萊爾接過水杯的手不明顯地抖了抖。
僅僅是一瞬間而已，卡萊爾問，“你談過戀愛？要不然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女孩還是男孩？”
桑伊垂下眼眸，“做夢……”
“有時候夢到和同性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卡萊爾說，“這不代表你喜歡同性。”
“我知道的。”桑伊說，“我知道的。”
“卡萊爾醫生是覺得，喜歡同性不對嗎？很惡心嗎？”
“沒有。”卡萊爾否認，“我隻是有些驚訝。”
桑伊定定地看著卡萊爾，好半晌他才說，“我也很驚訝，夢到的時候……醒來的時候，都很驚訝。”
“夢到的人是誰呢？身邊的某個男性嗎？”
然而卡萊爾很快閉嘴了，桑伊身邊就隻有一個男性出沒，如果是那個助理的話似乎說得通，不過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那個助理也許也喜歡……
他很快聽見桑伊回答，帶著幾分壓抑的羞恥，“我不知道是誰，我看不清臉，而且似乎……不是一個人。”
不是助理，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
至少不會是他身邊的人，這讓卡萊爾莫名地放心。
卡萊爾笑了一聲，“不是一個人，這樣看起來你還挺貪心的。”
“不是不是。”桑伊知道這話說出來很尷尬，“可是那種夢對象不是一個人不是很正常嗎？難道卡萊爾醫生沒有過嗎？”
“沒有。”
桑伊：“？”
卡萊爾看出桑伊的不信，隻溫和說道，“沒有過。”
桑伊：“……”難道吸血鬼沒有那方麵的需求嗎？
吸血鬼的身體難道無法……嗯。
“你在想什麼？”卡萊爾無奈笑道，“就算是吸血鬼，那方麵也很正常的。”
“哦……”
這個話題有些尷尬，桑伊沒有繼續問下去。
“已經很晚了，洗澡睡覺吧。”卡萊爾說。
外麵的風很大，吹得周圍的樹葉嘩啦作響。
桑伊輕輕拉了拉卡萊爾的袖子仰起臉，“今天晚上醫生睡哪裡？”
卡萊爾輕易地辨彆出少年在擔心什麼，他神色自若，“難道不一起睡嗎？晚上你害怕怎麼辦？”
桑伊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他很擔心卡萊爾知道自己可能喜歡同性後疏遠他。
當然。
他本來也該和卡萊爾保持距離的，但是……
他不想。
至於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卡萊爾對他太好了，這麼好的人，不想遠離也很正常吧？
隻是這樣會顯得有點自私不是嗎？
桑伊暗自鼓了鼓臉想，沒關係的，等到……等到自己離開福克斯鎮就好了。
他肯定會離開福克斯鎮的，他不會一直留在這裡，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算這裡一切很不錯。
……
旁邊的桑伊已經睡著了。
外麵電閃雷鳴，卡萊爾靜靜地看了桑伊許久也閉上眼睛。
他在恍惚之中坐起來，好像看見了少年蜷縮在沙發上，抬起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卡萊爾醫生。”少年可憐巴巴地伸出手捂著臉，“我好像，又牙疼了。”
“吃糖了對嗎？”他問道。
“沒控製住……”少年看起來有些心虛。
他靠近了少年，才發現少年隻穿著一件寬大的衣衫，堪堪遮住大腿，露在外麵的光潔的腳踝線條格外漂亮。
“卡萊爾……”
他伸出手捏著少年的嘴說，“張嘴，我看看牙齒。”
他沒有拿手電筒，在昏暗的室內看不清少年的牙齒，他隻看見少年柔軟粉色的舌尖。
“醫生……”少年輕輕地咿唔著，“疼。”
少年白玉似的手臂纏上他的脖子，溫暖的，和吸血鬼的溫度完全不一樣。
少年念著疼，卻又湊上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閃爍著某種光芒。
“卡萊爾醫生，要幫幫我。”
“怎麼幫？”他聽見自己問。
“需要東西，止疼。”
柔軟的唇親了上來。
清甜的味道不止鑽進了他的口鼻，似乎也鑽進了他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
他摟住了懷裡人纖細的腰，親吻溫柔又纏綿。
後麵的事情順理成章。
卡萊爾擁抱著少年，輕輕地溫柔地舔著少年的唇。
然後他聽見少年用那軟糯的聲音喊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