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厄斯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來看桑伊演戲。
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確定桑伊是在演戲，演得一副不能離開就要死的模樣，事實上，每天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一樣不落。
他坐在桑伊麵前說，“隻有阿羅才會相信你這麼蠢的辦法。”
桑伊懶得理凱厄斯，他拿著筆，計算著沃特拉城到福克斯鎮的距離。
雖然他不知道阿羅是怎麼把他帶來的，但是按照卡萊爾他們這樣的速度，應該也快到了才對吧。
“你就這麼確信他會來找你？”凱厄斯好奇，“確信他會為了你得罪沃爾圖裡家族？”
桑伊克製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微笑，“我不確定呢，所以您能閉嘴了嗎？凱厄斯大人。”
凱厄斯：“……”
雖然被桑伊陰陽怪氣了，但是他竟然沒有想殺了桑伊，這個人類的體質真是極其古怪。
“你整天在房間裡畫什麼？”凱厄斯又問。
“畫——”
桑伊聲音一頓說，“沒什麼。”
他這樣，凱厄斯更好奇了，“你給我看看？”
“不。”桑伊拒絕道，“不好意思凱厄斯先生，你不能看這個。”
凱厄斯當然不會聽桑伊的，他一把奪過桑伊手中的畫本，翻看了幾頁後不可置信地看著桑伊。
“你竟然畫、畫這樣的東西。”
看起來純情單純的少年，畫本上的東西過於香豔。
而且還是兩個男的，凱厄斯甚至不知道桑伊從哪裡看來這麼多的姿勢。
“哦。”桑伊淡淡道，“藝術加工而已，這樣的東西怎麼了？你活了上千年難道還覺得看到這些東西很害羞？”
凱厄斯：“……”
這個人和阿羅描述中膽小內向靦腆漂亮、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一樣的人完全不一樣，凱厄斯懷疑阿羅是不是遇上了仙人跳。
“你畫這些做什麼？”凱厄斯把本子放下來問。
桑伊看了凱厄斯一眼，“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你看我做什麼？”凱厄斯又要暴躁了，“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都說了沒什麼——”
“凱厄斯大人，外麵卡倫家族的領袖來了。”
卡萊爾真的來了。
其實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無論是卡萊爾本身的性格或者是他在醫院消失的，卡萊爾都會來的。
桑伊的目光驟然亮起來，像是缺了水分的玫瑰一下子注入了生機一般，漂亮得不可思議。
凱厄斯看了一眼桑伊的眼睛，忽然笑起來，“你以為他能在阿羅手中帶你走？”
桑伊隻當沒聽見凱厄斯的話，他說，“我也要去。”
“不行。”凱厄斯踏出房門，“你不能去。”
“我要去！凱厄斯！”桑伊跟上來，“你不能禁止我出門。”
“你就是不能出去，廢話怎麼這麼多。”凱厄斯皺眉，“不準踏出房門。”
“憑什麼？”桑伊冷笑，“你憑什麼限製我出行？我是阿羅帶回來的，又不是你帶回來的。”
凱厄斯轉過頭看了桑伊一眼，他說，“哦，是的，你是阿羅帶回來的，所以你是準備和他結婚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桑伊覺得不可思議，“凱厄斯，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在這裡的事情，我都可以管，當然也包括你的。”
說完凱厄斯吩咐著：“關門。”
門口的吸血鬼把門關上了。
“阿羅又沒禁止我出門。”桑伊拍著門，“開門！凱厄斯！”
凱厄斯停下腳步，對門口的吸血鬼說，“不能讓他出來聽見了嗎？”
吸血鬼低聲說是。
桑伊氣笑了，“凱厄斯，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仔細想了想他又覺得凱厄斯確實有毛病，要不然整日來盯著他做什麼。
桑伊氣得拍了兩下門，“凱厄斯！你有病啊！”
“先生。”門外的吸血鬼小心又為難，“您彆拍了，手疼。”
桑伊停下拍門的動作，他說，“你開門。”
“凱厄斯大人不允許，您彆為難我了。”
“開門！”桑伊重複，“阿羅沒有禁止我出門。”
吸血鬼輕聲說，“先生，不能出去，外麵很危險，沃爾圖裡家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覺得沒有哪個地方比你們這個破沃爾圖裡家族更危險的了！”桑伊實在是有些生氣，他說，“開門！”
“那就叫阿羅來。”
“阿羅大人現在已經去接見客人了。”
桑伊閉了閉眼，語氣冷淡下來，“所以你是絕對不會開門了嗎？”
“抱歉，大人。”吸血鬼回答，“我服從凱厄斯大人的命令。”
桑伊忽然笑了一下，他說，“是嗎？那你可彆後悔。”
外麵的吸血鬼不知道桑伊想做什麼，但是他堅守在門外，聽著桑伊的聲音，絕對不打開門。
不能打開門，這位漂亮的大人出去的話，很有可能就會離開沃爾圖裡家族了。吸血鬼這樣想著，這樣的人應該留在沃爾圖裡家族才對，最好永遠都不離開。
沃爾圖裡家族的三個領袖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低頭看著卡萊爾。
卡萊爾溫和有禮道，“我想我的來意也許三位都知道，我來接我的家人回家。”
“你的家人？”阿羅神色不明，“你的家人是誰？為什麼來沃爾圖裡家族找人？”
卡萊爾笑了笑，“您是知道的，我的家人桑伊，之前您一直跟他在一起，對於他來說，他也是把你當做哥哥一樣對待。”
哥哥一樣對待？
阿羅冷冰冰地看著卡萊爾，似乎是想看看卡萊爾還想說些什麼。
“我知道桑桑就在你們這裡。”卡萊爾說，“他的味道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又怎麼樣？你還能把他帶走？”凱厄斯插嘴，“那還是你留在這裡比較容易。”
阿羅十指相抵，他的動作看起來優雅極了，“卡萊爾卡倫，我不想說彆的，我不會讓桑桑走，如果你非要糾纏不休，那麼你可以長眠於此。”
凱厄斯笑起來，拍手道，“這樣的處理方式我喜歡，要不然就由我來解決吧。”
愛德華防備地看著凱厄斯。
愛麗絲忽然睜大眼，她靠近卡萊爾低聲說，“我看見了。”
卡萊爾問，“看見了什麼？”
“我在阿羅的眼裡看見桑伊躺在床上，在流血。”
卡萊爾覺得心臟瞬間緊縮起來，他說，“我要見桑桑。”
“你是要來沃爾圖裡家族鬨事嗎？”凱厄斯猛地站起來，陰沉沉地，“而且你們外麵有狼人對嗎？我殺的狼人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他看起來立馬就要動手了，阿羅製止了凱厄斯的動作。
阿羅看向愛麗絲，他眼裡閃著某種奇異的光芒。
卡萊爾看清阿羅的表情，他擋在愛麗絲前麵說，“把桑桑給我。”
阿羅跳下來落在卡萊爾麵前，“你要找的人就算在這裡，我也不會把他給你。”
“更何況。”阿羅微笑著，“我要和桑桑結婚了，你要是願意留下來喝一杯喜酒，那當然是可以的。”
“桑桑不會跟你結婚。”
阿羅隻當沒聽見卡萊爾這句話，他和桑伊的事情不會因為卡萊爾說幾句話就發生變化，他現在對愛麗絲的能力更感興趣。
他打量著愛麗絲說，“你能看見未來對嗎？”
愛麗絲繃著臉點頭，她對麵前這個沃爾圖裡家族的領袖沒有半分好感。
“真是不錯的能力。”阿羅伸出手拍了拍愛麗絲的肩，然後手一頓又收回來。
他在愛麗絲那裡，得知了桑伊的……死亡。
造成那個源頭的人不是彆人，似乎正是他。
莫名地，氣氛陷入了沉默之中。
唯恐天下不亂的凱厄斯叫道，“要打嗎？要不要打？你們的人在外麵對嗎？既然在外麵那就開戰好了。”
“誰贏了，那個人類少年就是誰的。”
卡萊爾沉默地和阿羅對視，他不知道愛麗絲預見的未來在什麼時候，他也不知道現在要如何說服阿羅。
這個吸血鬼在桑伊身邊蟄伏許久，當然不會輕易地放桑伊離開的。
“我說到底——”打不打啊？凱厄斯的聲音突然停止。
他聞到了一股極為香甜的味道，像是蜜蜂捂緊之後被打開的蜂蜜，讓他不自覺的露出獠牙。
他舔了舔牙齒，望下去。
這裡是沒有人類的，至少沒有人類的血液能讓他如此激動，如同熱血沸騰一般。
那麼隻能是阿羅帶回來的那個人類少年，他們一直沒有聞到血液味道的少年，現在這股味道，無法被壓抑了。
吸血鬼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在阿羅耳邊低聲說著什麼，看著阿羅神色的變化，卡萊爾十分確定和桑伊有關。
鮮血香甜的味道飄飄悠悠地傳入殿內，夾雜著清甜的香味。
卡萊爾站直了身體，他順著這個味道飄來的地方看去。
這是……桑伊的味道。
從來沒有嗅到過的，桑伊的鮮血。
“外麵的吸血鬼們，陷入了躁動之中，他們似乎無法忍耐這股香甜的味道。”
……
桑伊靠在床頭，他的手垂落在床邊，對於吸血鬼來說無比香甜的血液一點點地順著手腕流下來。
像是蜿蜒的水流。
“桑桑！”
桑伊抬起眼來，他對上了最後麵的卡萊爾的目光，甚至他勾起略顯蒼白的唇笑了一下。
“桑桑……”卡萊爾喉嚨啞了起來。
他靠近了桑伊，像是怕嚇著桑伊一樣，“桑桑。”
桑伊的聲音細細地，像是含著霧氣撒嬌一樣的說著，“卡萊爾，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