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吃的人是一個年輕小夥子,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容,他對霍奇納說著話,一雙眼睛卻好奇地看了一眼桑伊,“是sang先生嗎?”
霍奇納說,“是。”
“這個是給你的。”小夥子把裝著蛋糕的盒子遞給霍奇納。
霍奇納問,“能問一下是誰訂的嗎?”
“不知道。”送蛋糕的人硬邦邦地說完後轉身就走。
桑伊敏銳地注意到,那個人轉身之時看了他一眼,也許是好奇。
桑伊看見小夥子笑了一下,顯得無比爽朗。
霍奇納看著那人走遠,才提著食盒關了門。
“霍奇納先生。”桑伊低低地叫道,“我約了心理醫生的。”
霍奇納把蛋糕盒放到桌上問,“什麼時候?”
“會上門……”桑伊抬眸看著霍奇納,“我好像真的患了被害妄想症,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每一個人我都在懷疑他的目的。”
“比如剛剛那個人。”桑伊有些苦惱又有些不知所措,“抱歉,自從你說陳警官也是那一部分之後,我就越來越害怕了。”
“你在懷疑我們對嗎?”霍奇納問。
桑伊不說話了,他知道這樣顯得自己很沒良心很愚蠢,畢竟如果不是他們,他現在也許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又或者已經被心理谘詢師誘導。
“我能理解你。”霍奇納說,“我很清楚你在想什麼,我也覺得你有懷疑的理由,你也可以懷疑每一個人,因為處於你現在的環境很難不懷疑彆有用心。”
桑伊握著手中的杯子,看著裡麵潔白的牛奶。
“但是或許,你可以嘗試著相信我們,相信你的直覺,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防備著,你也不會讓我來你家對嗎?”
桑伊握緊杯子,他又緩緩地鬆開。
“我……”
“也許最終給他們的定性就是狂熱的追求者。”霍奇納將蛋糕盒子打開,“你看。”
桑伊看過去。
“追求者為喜歡的人訂一次蛋糕也很正常不是嗎?”
桑伊盯著蛋糕盒子裡的蛋糕,莫名的有點反胃,明明他喜歡吃蛋糕的。
霍奇納問,“你不會吃對嗎?”
桑伊點了點頭。
霍奇納戴上手套,沾了奶油。
“怎麼了?”桑伊見他的動作問道。
“你的小說裡,有一個案子還記得嗎?”霍奇納說,“在追求某個少女之後,他總喜歡做一個蛋糕。”
【在追求那個漂亮的少女之後,他總喜歡做一個蛋糕送給她,期待著某一天少女發現秘密之後的驚喜。】
【有一天,少女真的發現了,蛋糕裡麵淡淡的麝.香味。】
【儘管她沒有吃一口那個人送的蛋糕,但是此刻她還是覺得反胃。】
桑伊喉嚨像是含了冰一般。
“看見蛋糕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偏偏是蛋糕呢?”
霍奇納嗅了嗅奶油的味道,然後皺起眉。
他說,“走吧,帶上這個蛋糕我們該帶回去化驗一下。”
“他當然知道你不會吃,但是你要知道,變態的想法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就算是你碰過這個蛋糕,在他看來也等於你碰到了……”霍奇納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他把手套丟進垃圾桶裡然後站起來。
“這個蛋糕,會是陳……”桑伊叫不出來警官了,“會是他嗎?”
“看起來不是。”霍奇納說,“是新角色,看起來很會做吃的。”
“霍奇納!”桑伊忽然叫道。
霍奇納轉過頭來看著桑伊。
桑伊看著蛋糕上小小的logo,臉色有些慘白,“我見過,不……我吃過。”
霍奇納靜靜地看著桑伊。
還是那個簽售會,滿心滿眼都是sang的粉絲捧著蛋糕切塊給桑伊,他虔誠極了,“桑桑,可以吃一口嗎?你看,這是我專門給你做的。”
“隻要吃一口就好了,我真的特彆特彆喜歡你寫的這本小說,它治愈了我,就像你一樣。”
桑伊覺得胃裡在翻滾著,他很想吐,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吐出來。
他隻是突然發現,好像一切都是從半年前的簽售會開始的。
當時編輯鼓勵著他,“大家都很想見到你,打到編輯部的電話每天不下一百個,你就去參加吧。”
對喜歡自己的人,桑伊總是懷著幾分感激的。
所以他答應了。
“第一次見麵,他應該不會做那樣的事。”霍奇納試圖安慰桑伊,“或許我想多了,就算是你的小說裡有這樣的情節也不代表他會這樣想。”
“可是,霍奇納先生。”桑伊的聲音輕飄飄地,“你明明知道的,越是變態越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自己,他會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醒感。”
霍奇納說道,“我想第一次他確實沒有,我知道你現在很反感,但是先冷靜一下好嗎?”
“為什麼時隔半年又再次出現了?”桑伊喃喃自語,“因為心理谘詢師被抓走了嗎?他這算是犯罪嗎?”
“算,如果檢測出來,真的有的話。”霍奇納說,“性騷擾罪。”
“我們走吧。”桑伊說,“去檢測。”
霍奇納看著桑伊的背影,頭一次覺得,這件事的確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和單純的違法犯罪或者□□都不一樣,是集體針對一個男性的跟蹤或者騷擾……這樣的罪名就算真的想懲罰那些人,出來了最受傷害的依舊是桑伊。
事實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騷擾著,依舊能保持著這樣的心態,桑伊已經很堅強了。
如果他們都不能幫助這個青年的話,日複一日,也許他真的沉淪下去。
“這個可以查號碼的使用者嗎?”桑伊晃了晃手機問。
“臨時電話卡。”霍奇納說。
“那,可以查ip嗎?”
“理論上可行的,回去之後試試。”霍奇納說。
桑伊嗯了一聲,他說,“我已經想好了,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就離開這裡。”
霍奇納加快了速度說,“希望早點結束,你不用時時刻刻地擔憂著。”
蛋糕送去化驗的時候,桑伊就坐在外麵的椅子上。
艾米莉在他麵前站定說,“聽說你拒絕了霍奇的提議,住進他家裡。”
桑伊點頭。
“你在擔心連累到他?”艾米莉又問。
桑伊抬頭,“這件事本來就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
“但是我們已經接手了。”艾米莉坐下來,“所以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擔憂,你應該相信我們,包括我們的決定。”
桑伊偏過頭去看著艾米莉。
艾米莉又笑了笑說,“親愛的,你長著一張很美麗的臉龐,還有你的氣質十分地容易吸引奇怪的對象,一個人住在外麵的確很容易出事你知道嗎?”
“那樣的話,兩個人住也是一樣的。”桑伊說。
“不不不。”艾米莉笑道,“我想你太小看霍奇了,這家夥可是很厲害的。”
“我沒有小看霍奇納先生。”桑伊遲疑了片刻說,“我隻是覺得我不應該給大家造成負擔。”
“我想,你真的出事了才是最大的困擾。”艾米莉說,“你知道嗎?”
桑伊輕聲說,“對,你說得沒錯,我最應該做的事是保護好我自己。”
“所以,霍奇納的提議你完全可以再好好的考慮一下。”
瑞德打開門出來,他敲了敲記錄板,示意艾米莉過去。
旁邊坐著的人從艾米莉換到了瑞德,桑伊回過頭還沒說話,瑞德已經往旁邊挪了一下。
他的包包放在膝蓋上,這會兒看著桑伊說,“化驗結果最多得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桑伊微微點頭,他低聲問,“霍奇納先生呢?”
“在裡麵,他讓我出來陪你聊天。”
桑伊笑了一下,他搖搖頭,“不用的,我沒有那麼脆弱,不需要你專門和我聊天。”
瑞德思考了一陣問,“你知道嗎?其實我經常被人嘲笑。”
“為什麼?”桑伊問。
他對智商高的人濾鏡特彆深,特彆是瑞德這樣的天才,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嘲笑一個天才。
“大概是因為我不太會說話。”
“不會說話怎麼了?”桑伊安慰瑞德,“你要知道,凡人總是不理解天才的,天才都是孤獨的。”
“我並不在意這些。”瑞德露出一些羞澀的笑容來,“而且在這裡,大家都很照顧我。”
桑伊看著瑞德的笑容燦爛也笑了一下,“對,不在意就挺好的。”
“雖然你身邊有一些奇怪的人,但是關係你幫助你的人肯定更多。”瑞德說,“所以你不要為此擔心。”
桑伊微微張了張嘴,又笑起來,“誰說你不會說話的,明明你每次安慰人都挺厲害的。”
瑞德搖頭,“我不是安慰你。”
桑伊低頭看著鞋尖,他說,“我隻是想不明白而已。”
“你不用去共情罪犯的想法。”瑞德說,“你並不是罪犯,就像你說的,正常人和罪犯不一樣的。”
桑伊說,“我沒有共情罪犯的想法,我隻是不明白,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掌控彆人情緒時的快-感,為了從彆人的痛苦和恐懼中獲得興奮,還有。”瑞德說,“因為他們扭曲而無處排解的愛意。”
“雖然這樣說會惡心到人,但是他們的確愛你,隻是這種愛是犯罪。”
“我……”
門再次被推開,桑伊下意識站起來。
霍奇納拿著單子出來,他站在桑伊麵前,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桑伊喉結滑動了一下,他說,“請允許我逃避一下,我想聽好消息。”
“好消息是DNA在對比庫裡麵有,這意味著這個人不難被找出來。”
桑伊喉嚨有些癢,他咳嗽了幾下問,“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這上麵確實有精-液的存在。”霍奇納說,“所幸的是,你沒有吃蛋糕,甚至沒有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