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 靠牆，把手舉起來。”
餐廳裡除了持槍的幾個男人大大咧咧地站著，沒有一個人說話。
收銀員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把賬單翻出來。”槍抵在收銀員的腦袋上, “快點。”
桑伊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霍奇納壓低了聲音，“躲在我身後。”
桑伊茫然地看著霍奇納。
“躲在我身後。”霍奇納重複。
桑伊輕輕地挪動了一下, 冷汗覆蓋著他的額頭。
身後的幾個人在旁邊巡邏著, 經過了桑伊和霍奇納旁邊。
“誰允許你動了？”
被槍指著的人嚇得慌忙求饒。
桑伊抿直了唇, 他靜靜地看著對麵的那一幕, 在那個人被嚇到失禁的時候，旁邊的霍奇納動了動唇，“彆看。”
桑伊垂下眼眸，他輕聲問, “我們怎麼辦？就算警察來了，我們也都是人質。”
霍奇納冷靜道, “再等一下。”
“手舉起來！誰他媽允許你放下來了？”
尖叫聲和槍聲一齊響起來，垂下來的手被一槍擊中。
在被擊中的那個人的哀嚎聲中, 整個餐廳彌漫在一片血腥味的寂靜中，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即便是手酸軟無力也不敢放下來。
巡邏的人再次繞過來時, 霍奇納耳朵忽然動了動, 他聽見了警車的鳴笛聲。
在桑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霍奇納一腳把餐桌踢過來, 狠狠地砸在兩個人的腹部，在那個人哀嚎起來時，極快地將槍搶過來。
桑伊下意識跟著補了兩腳, 以防止那兩個人突然起來動手，他把另一把槍握在手中，然後在那個人就要爬起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給了對方的小腿一槍。
補完後他才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他忙去看霍奇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見霍奇納眼底有笑意一閃而過。
應該是錯覺，霍奇納應該沒看見，因為霍奇納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說，“注意安全。”
槍聲的響起提醒了其他的搶匪。
“怎麼回事？”
“是這個美國佬。”
顯然，搶匪的同夥反應過來了。
霍奇納拉著桑伊往桌後躲，毫不猶豫地開槍擊中了準備開槍的搶匪。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他神色冷靜，開槍的時候眼也不眨，似乎下一刻就能丟掉槍和那些人打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桑伊突然就想到了西裝暴徒這個詞。
“我操他的。”搶匪罵著臟話，抬起槍擊中了桌子腿。
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了。
“誰報的警，誰報的警？”
無能狂怒的搶匪對著餐廳一頓掃射，驚得那些人驚叫起來。
“我開槍是不是闖禍了？”桑伊下意識問，“把他們驚擾了。”
“沒有，本來我也是要開槍的，你幫了我一個忙。”霍奇納回答，“讓我感到驚訝的是，你竟然會用槍。”
桑伊咽了口下口水，他看著對麵的人，心底沒有多少恐懼，然後又一次地扣下了扳機。
“很棒。”霍奇納誇獎了一句，補了另一個人的腿一槍，“至少這樣，他們沒有力氣再拿槍了。”
桑伊露出一個笑容來，他又喃喃著，“對啊，我會開槍啊？”
他會開槍，甚至，還挺準的。
這應該是他在以前的世界學的，所以其實他忘記了記憶，這些東西沒有忘記嗎？
不，也許隻是在開槍的時候下意識瞄準了，但是其他的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對於桑伊來說，每個世界都是新起點，也許等到他全部想起來的那一天……
“或許你很有天賦。”霍奇納說。
FBI的人衝進來，把搶匪迅速銬上。
911的車停在外麵，很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進來將受傷的人帶走。
“怎麼樣？”
行為分析部其他人也跟進來，“你們有沒有受傷？”
“瞧霍奇這模樣就沒受傷，桑伊被嚇到了嗎？”艾米莉問。
桑伊看了一眼霍奇納，他看見霍奇納極快地笑了一下，這次不是錯覺，是真的看見霍奇納笑了。
他搖了搖頭說，“沒有。”
“不過你們兩個運氣也太差了吧？”摩根吐槽，“出來吃個東西而已，還能遇上搶匪。”
桑伊：“……”
他小聲說，“還好吧，畢竟這裡的人比我運氣差的還有，我沒受傷呢。”
“麵對這種事情你好像不是很害怕。”摩根狐疑地問。
桑伊揉了揉虎口，“嗯，這種事情……不知道為什麼，的確不是很害怕。”
相比起那種惡心的事來。
“好了。”霍奇納說，“午餐沒吃成，我們去其他餐廳。”
“你們去吧。”艾米莉擺了擺手，“我們隻是順路過來看看而已，你們都沒事就放心了。”
“我說。”摩根靠近霍奇納壓低了聲音，“專門讓你們過二人世界知道嗎？”
霍奇納看了一眼旁邊的聲音，對方衝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他推開摩根說，“快走吧。”
瑞德問，“我們也要去吃飯，不一起嗎？”
“你個笨蛋孩子。”摩根無語，“走了。”
智商187的天才，“智商187，我是天才，不是笨蛋孩子。”
“……”
眼看著幾人離開，桑伊抬頭看霍奇納，“你不跟他們一起嗎？”
“應該說，他們現在並不需要我跟他們一起。”霍奇納說，“走吧，去和他們說一下情況，然後我帶你去吃飯。”
“傷者三人。”那邊的人在記錄著，“兩男一女，不過還好，幸好你當機立斷把那些匪徒都打傷了。”
等到霍奇納過來，桑伊問，“可以了嗎？”
霍奇納回答，“可以了，我們走吧。”
桑伊眨了眨眼，他說，“我剛才，是不是看見你笑了？”
“嗯？”霍奇納問，“什麼時候？”
“就剛才……”
“你補了那個搶匪一腳開槍的時候還是後麵？”
桑伊：“……你看見了我踢他們了啊？”
霍奇納這下眼角真的泄露出笑意來，“看見了。”
桑伊：“……”
他的耳朵一下子燙起來，真的被看見了，也許那個時候他看起來像在仗勢欺人。
“很可愛。”霍奇納說。
桑伊：“……哦。”
完全沒有被安慰道。
“你剛才那樣真的很好。”霍奇納又說，“你補的那兩腳後開槍讓他們根本站不起來了不是嗎？你保護了其他人。”
桑伊小聲問，“真的嗎？但是如果出了差錯說不定我們都會死。”
“當然是真的。”霍奇納說道，“我不說假話。”
雖然知道霍奇納隻是在安慰人，但是桑伊還是彎了彎眸，格外好看。
手機振動了一下，桑伊還沒看到消息，旁邊的霍奇納已經把手機抽走。
桑伊疑惑地看向霍奇納。
“少看手機。”霍奇納說，“特彆是現在。”
桑伊摸了摸耳朵，“嗯。”
霍奇納看了一眼桑伊想，好乖，像布偶貓一樣。
這次好好地吃完飯了。
期間霍奇納看了一眼手機，在確定的確是那邊發來的消息後，毫不猶豫地拉黑。
陳警官來電的時候在霍奇納的意料之中。
他溫著牛奶，按下了接聽鍵。
“桑伊。”陳警官的聲音溫柔極了，“不是說要去看房子嗎？什麼時候去。”
“他不去了。”霍奇納淡淡地回答，“他現在住在我家。”
陳警官似乎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問，“你是誰？我記得桑伊並沒有什麼朋友。”
“亞倫·霍奇納。”
霍奇納說完，掛了電話。
他把溫好的牛奶給桑伊端過去，“喝了牛奶，晚上睡覺也會好睡一些。”
“謝謝。”桑伊赧然，“其實我自己熱就可以了，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順手熱好了。”霍奇納說道，“剛剛接到了陳的電話。”
桑伊喝著牛奶，抬眸看著霍奇納。
“他問你什麼時候去看房子。”
桑伊一下子嗆到喉嚨，咳嗽起來，他一邊咳一邊抬頭。
“他給你的影響似乎比其他人更大。”霍奇納拍著桑伊的背，“小心點。”
桑伊咳到眼角發紅，眼睫覆蓋著淚珠，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聲音有些沙啞，“我……因為，他和我一樣，我對他會有幾分信任。”
霍奇納抽了紙巾遞給桑伊，“擦一下嘴。”
桑伊又說，“謝謝。”
“在異國他鄉被故鄉人幫助本來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而且那個故鄉人還是警察，天然占了優勢，所以你信任他也是正常的。”
桑伊把最後的牛奶喝完，嗓子裡的疼痛緩解了一些，他看向霍奇納，“事實上我不該信任他。”
霍奇納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落在桑伊腦袋上，他說，“這不是你的錯。”
桑伊說，“我知道的，我隻是一個受害者而已，就算不那麼完美。”
“這樣很好。”霍奇納的手指在桑伊柔軟的發上輕輕地揉了揉，“我知道要求你不去在意太難了，但是可以心態好一點。”
“也許他們發現我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樣崩潰，他們會暴怒也說不定？”桑伊甚至開了個玩笑。
霍奇納看著桑伊的笑容想，他把桑伊帶回來是對的，至少看起來不像之前那樣如同浮萍。
輕飄飄地落不到實處。
一個人的話，亂七八糟想的也很多，有個人能在一起的話，不用那麼壓抑和憋悶。
更何況，桑伊的彆墅很大，隻有他一個人，更容易崩潰。
“早點睡覺吧。”霍奇納把杯子接過來，“明天我休息，你想出去買什麼嗎？”
桑伊搖了搖頭。
霍奇納站起來正要關門，桑伊輕聲說，“先生。”
霍奇納抬眼看過來。
他說，“非常地謝謝你。”
霍奇納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然後說，“晚安。”
“晚安，先生。”
桑伊蜷縮進被子裡，燈光熄滅了，房門也被拉上。
房間裡隻有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朦朦朧朧。
……
“他們說今天晚上去酒吧，讓我把你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