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唇一張一合,粉嫩的舌尖若隱若現,“受傷了應該好好休息的。”
霍奇納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幾分微啞,“我知道。”
“先生,會疼嗎?”
“不疼。”
那唇又輕快地翹了翹,“我就知道,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做的。”
“你很厲害。”霍奇納說,“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做好。”
桑伊彎了彎眼睫,他仔仔細細地給霍奇納包紮好,盯著霍奇納看了一會兒,他說,“先生很英俊。”
霍奇納動了動嘴唇問,“為什麼一直叫我先生?”
“不可以嗎?”桑伊問,“叫先生表達我對你的尊敬。”
“有些妻子也會叫丈夫先生,你知道嗎?”
桑伊手一抖,他莫名的有些語無倫次,“啊對,好像是這樣的……不是,但是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
“我知道。”霍奇納平靜道,“你沒有彆的意思,我知道。”
桑伊的耳朵一點點發燙起來,他輕聲說,“那我……叫什麼比較好?”
“叫先生很好。”霍奇納說。
因為他心底藏著一點隱秘的念頭。
但是現在,桑伊已經無法心無波瀾地叫先生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因為被點出來其他的意思,所以再叫先生的話,有一種曖昧的感覺,是這樣嗎?
“桑伊。”
“先生。”
桑伊睫毛顫抖著,他垂下手,有些茫然,“先生,我……”
“可以回去睡覺了。”
霍奇納說。
桑伊抬起眼,他看著霍奇納。
男人沒有穿西裝,但是依舊打著領帶,袖子的紐扣解開,鬆鬆地挽上來,看起來格外地沉穩。
桑伊忽然又想到遇上搶匪的時候,拿著槍站在他麵前的霍奇納。
桑伊說,“晚安,先生。”
霍奇納靜靜地看著桑伊後退一步轉身,他說,“桑伊。”
桑伊停下腳步。
說著如果桑伊沒有那樣的想法他就絕不會越過雷池一步,這是霍奇納自己說的。
但是現在,他看著桑伊問,“你以後有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桑伊微微側目,露出側臉對著霍奇納。
“比如是不是會娶妻生子這樣的事情。”
他在試探著桑伊。
桑伊喉嚨有些發堵,“抱歉先生,我是同性戀。”
一動不動的霍奇納把這句話反複回憶了好幾遍後忽然低低地笑起來。
很快他又停止了自己的笑意,起身走出房間。
霍奇納磨了咖啡。
他溫了牛奶敲開桑伊房間的門說,“牛奶還沒喝對嗎?”
桑伊鼻子輕輕地嗅了嗅,他皺眉,“先生,你在喝咖啡嗎?”
霍奇納說,“煮了,還沒喝。”
“牛奶你喝,不能喝咖啡的。”
霍奇納問,“為什麼?”
“這有什麼為什麼?”桑伊不理解,“你現在受傷,得好好休息,晚上喝咖啡做什麼?”
霍奇納定定地看著桑伊,在桑伊的氣勢一點點弱下來的時候,他開口說,“好,我聽你的。”
桑伊:“……”
好怪好怪好怪啊!
從前兩天在醫院見到霍奇納再到現在,霍奇納給他的感覺都怪怪的。
不,應該說更早一點。
應該是他們從酒吧回來之後……
霍奇納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接起。
那邊的摩根說,“逮到了,陳。”
“怎麼了?”桑伊問。
“抓到那位陳警官了。”霍奇納把牛奶塞到桑伊手中,“喝掉,然後好好睡一覺,我現在要出去。”
“先生。”桑伊張嘴叫道,“我也要去。”
霍奇納問,“會害怕嗎?”
“不會。”桑伊說,“我不害怕,所以我也要去。”
霍奇納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把牛奶喝掉,我們走吧。”
桑伊飛快地喝完了牛奶把杯子一放,站到霍奇納麵前。
霍奇納手指微動,替桑伊把唇邊的牛奶擦乾淨說,“走吧。”
桑伊心跳加速,他也抬起手摸了摸唇畔,奇怪,霍奇納的拇指碰到之後,和他自己碰到的感覺不太一樣。
有點癢,還有點……舒服。
桑伊趕緊把腦子裡的念頭封閉,他看著霍奇納把西裝外套穿上,領帶略顯淩亂。
“先生。”桑伊說。
霍奇納看過來。
“領帶。”
霍奇納疑惑地嗯了一聲。
“領帶……”桑伊伸出手,握住了那根領帶,他替霍奇納整理了一下說,“有點亂了。”
霍奇納喉嚨有些乾澀,他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青年,這個角度很適合接吻。
隻要青年抬起頭來就會看見他眼中的渴求。
但是霍奇納一動不動,他想,他和那些覬覦青年的人有什麼不同呢?他甚至在青年信任他的時候,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時,有這樣的想法。
他不能傷害桑伊。
絕對不能。
霍奇納強迫自己的心靜下來,他閉了閉眼說,“走吧。”
……
陳警官坐在審訊室裡,他微笑著看著對麵的霍奇,似乎有些遺憾。
“我沒死,你很遺憾?”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陳警官輕輕歎了口氣,“你受傷的事我也聽說了,開車的時候還是得注意安全。”
霍奇納淡淡道,“你想見桑伊嗎?”
陳警官放在習慣上的手指微微一動,他麵不改色道,“你是說,sang嗎?”
“策劃這一切,結果桑伊依舊沒有如你所想的崩潰,你一定很奇怪吧?”霍奇納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警官。”陳警官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我的確對桑伊有著好感,他漂亮又和我一樣是中國人,異國他鄉遇見這樣的人心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霍奇納站起來,他繞到陳警官的身後,格外冷靜,“想要獨占天使,就要折掉他的翅膀,拔掉他的羽毛,讓他隻能依附於一個人,確實是很不錯的想法。”
陳警官眼底露出一絲譏笑來,似乎是在嘲笑霍奇納這樣就想從他嘴裡獲得些什麼。
“那個私廚的廚師。”霍奇納說,“你知道他送給桑伊的蛋糕裡摻雜了什麼嗎?”
陳警官問,“什麼私廚廚師?什麼蛋糕。”
他看起來一無所知。
“男人的精-液。”霍奇納說到這裡時,是在克製著心底想要狠狠揍陳警官一拳的欲望,他說,“你以為自己能夠掌控他們,但是他們私底下和你一樣的想法,把心中的欲望放大,把那個人占為己有。”
陳警官的臉色有一瞬間地陰沉。
“你第一次見到桑伊是在什麼時候呢?”霍奇納話題一轉,問道。
“簽售會。”陳警官脫口而出。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低低地笑起來,“這不怪我,這怎麼能怪我?都是他的錯,他為什麼要衝其他人笑,我明明那麼喜歡他,他為什麼要和你一起走呢,那我想把他鎖起來又有什麼錯呢?”
“還有誰?”霍奇納問,“消息是誰發的?”
室外的桑伊竟絲毫不覺得驚訝,他平靜地看著裡麵的陳警官,在後者說出都怪他的時候,他轉身離開。
“我去看看?”瑞德遲疑地指了指桑伊的背影。
“去吧。”艾米莉說,“不需要多說什麼,陪他坐一會兒應該都挺好的。”
瑞德在桑伊旁邊坐下,他沒有開口,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桑伊。
最終瑞德隻憋出來一句,“不是你的錯。”
桑伊伸手摸了摸心臟,他說,“我知道,他隻是為自己的犯罪找借口而已。”
瑞德點頭,“所以,你不要難過。”
桑伊笑起來,“我沒有難過。”
瑞德哦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了。
桑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問,“先生出來了嗎?”
瑞德說,“應該快了。”
“我到門外坐一會兒,不用管我都可以。”桑伊站起來說,“但是,還是謝謝你。”
瑞德看著桑伊的背影,又收回視線來。
入秋了,夜晚的風有點涼。
桑伊坐在台階上,抬頭看著彎彎的月亮。
他突然……很想霍奇納出現在他的麵前,這樣的話他就可以——
“外麵風大。”
西裝外套帶著男人的體溫落到肩上,霍奇納說,“進去吧。”
霍奇納真的出現了。
“先生!”
桑伊一下子站起來摟住了霍奇納的脖子,他擁抱了霍奇納。
霍奇納遲鈍地抬了抬手,最終抱住桑伊纖細的腰,青年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傳入他的神經末梢,西裝外套因此掉落在地上。
他能感受到桑伊的呼吸,急促而溫熱。
微微踮著腳的青年說,“先生,謝謝你。”
霍奇納許久才低聲說,“不用謝我。”
“先生。”桑伊輕聲說,“你人太好了,真的,非常好。”
“事情解決之後……”霍奇納問道,“你是不是要準備離開了?”
桑伊頓了頓說,“似乎是這樣。”
霍奇納手下的力道微微收緊,他聲音略沉,“能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