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說。”賓利擋住達西的路，他問，“你現在對桑伊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絕對不會和他做朋友嗎？還說了很討厭他這樣的話。”
“是嗎？”達西做出迷惑不解的樣子，“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你肯定是記錯了。”
“你明明就說過。”
“好吧，我說過，但是我後悔了。”達西說，“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他，當然我也不是很想和他做朋友。”
他並不想和桑伊做朋友，他想要的比朋友更多。
達西說完，不再去看賓利的表情，跟上了桑伊。
“哥哥。”賓利小姐站到賓利身邊，“不跳舞了嗎？”
“不跳了。”賓利腳抬了抬又放下，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跟上桑伊和達西。
畢竟，他是舞會的主人。
桑伊提著燈來到田野邊。
星星點點的光在田野上飛舞，是螢火蟲。
桑伊把燈放到一旁的空地上，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攏住一隻螢火蟲來。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達西也把燈放下問，“怎麼一個人來了這裡。”
“沒有晚上來過，所以想來看看呀。”桑伊轉頭去看達西，“你來做什麼？”
“我來當然是——”達西微微一頓，“晚上一個人不安全，我覺得需要兩個人一起比較好。”
桑伊彎彎眉眼，“那可真是謝謝你了，達西先生。”
蛙叫聲此起彼伏，風吹過時，稻田裡的稻草人嘎嘎作響。
桑伊手中那隻螢火蟲也不飛走，就停在桑伊的掌心，一閃一閃。
“舞會很熱鬨。”
隱隱能聽見音樂的聲音。
桑伊說，“的確很熱鬨，跟我在這裡很無趣，達西先生可以回去。”
“……”達西說，“我並不喜歡參加那種舞會，如果不是賓利讓我來的話。”
“所以很後悔嗎？”
“當然不。”達西的目光在月光下顯得有幾分溫柔，“能認識你，怎麼也不應該說是後悔。”
桑伊看向達西笑了笑，“我以為我們認識了很久了。”
達西：“……”嗯，是的。
“不過開始的記憶對達西先生來說應該不是很愉快，所以。”桑伊說，“那段記憶達西先生不需要記得。”
“需要。”
達西看著桑伊詫異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需要，當然需要的。”
桑伊眨了眨眼。
達西淡定極了，“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桑伊笑起來，“達西先生的記憶我無法掌控。”
達西的餘光又看向了桑伊。
關於桑伊的一切，當然需要桑伊來掌控。
但是，桑伊怎麼想的呢？
達西很想知道，桑伊是怎麼想的。
他看向遠處的麥田問，“可以問你嗎？”
“問什麼？”
“你覺得達西是什麼樣的人呢？”達西問出來的時候心跳都快了一瞬，他說，“不是很好這樣籠統的說法，就是或許對你來說特彆的。”
“這個的話。”桑伊認真地想了想，“特彆的……你特彆有錢？特彆英俊？”
達西：“……其他的呢？”
桑伊盯著達西笑起來，“你今天晚上怪怪的，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當然，有時候還很可愛。”
達西終於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詞，他有些雀躍，表麵卻不動聲色，“所以其實你對我沒有什麼特彆的印象。”
“難道你對我有什麼特彆的印象嗎？”桑伊覺得達西有些不可理喻，“而且可愛不是一個很好的印象嗎？我很少覺得彆人會可愛的。”
達西心想，當然有，從見到桑伊的第一眼到現在，每一幕都印象深刻，他以為自己忘記的也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達西隻是說，“看起來很好騙。”
桑伊：“……”
“特彆是在威克漢姆的事情上，我不喜歡你和他這樣交流。”達西表情有些沉鬱，“也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
“……他看我什麼眼神？”
“就是一種獵人盯上獵物的眼神，我們打獵的時候就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弱小的獵物。”
達西看向桑伊說，“就像這樣。”
達西的眼神透著一點居高臨下的俯視感，高高在上地看著他的囊中之物。
桑伊微微一愣，好半晌他才說，“那個時候，威克漢姆有這麼可怕的眼神嗎？”
“他當然沒有這麼可怕的眼神，畢竟他那樣的人……”達西輕嗤一聲，不屑又輕視，“隻是想把你騙到手中所以才對你溫柔而已，一個墮落到泥溝裡無可救藥的老鼠，我希望你不要被他騙到。”
桑伊說，“達西先生，我也沒打算和他做朋友，所以他騙不到我明白嗎？”
“他長得也算英俊不是嗎？”達西說，“也許你會被他蒙蔽。”
桑伊笑了起來，“如果因為相貌的話，達西先生，我為什麼不選擇你這張臉呢？”
他說著，靠近達西，“你這張臉，格外英俊，而且你本人也很善良，不是嗎？”
桑伊的呼吸近在咫尺，那長長的睫毛就在他的眼前晃動，似乎掃在達西的心上。
達西心跳越來越快，他不自覺地低頭，他甚至感受到了桑伊的呼吸，還有那股惑人的香味。
這讓達西喉結滑動著，隻差一點點，桑伊的溫度已經靠近他了。
“達西先生？”桑伊疑惑地聲音響起，“怎麼了？”
達西猛地後退，他如夢初醒般。
剛才……他差一點就親上桑伊了。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他甚至沒有和桑伊說自己喜歡他，他不能做這樣的事。
更何況桑伊心底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站起來，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但是狂跳的心臟不聽使喚地叫著桑伊的名字。
“我們回去吧。”達西說，“我們出來夠久了。”
桑伊點了點頭。
達西朝桑伊伸出手來，桑伊借著達西的力道站起來，隻是達西使的力道重了些，使桑伊失重一般跌入達西的懷抱之中。
一個溫暖又有力的懷抱和心跳。
隻是……
“達西先生，你的心跳好快。”
達西聽見懷裡的青年這樣說。
……
賓利敏銳地發現，自從舞會結束後，桑伊和達西之間的氛圍變得很奇怪。
那種古怪的氛圍讓賓利有些不舒服，因為他無法插入那樣的氛圍之中。
而說著舞會結束就會離開赫特福德郡回到倫敦的達西也並沒有離開。
當然，賓利並沒有讓達西離開的意思，他很高興好友能多住一段時間，但是他總覺得，達西是因為桑伊留下來的。
就像現在，他們騎馬出來打獵。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朝桑伊那邊看去，果然，達西又在和桑伊爭論著什麼。
——至少在賓利看起來，似乎是在爭論，但是那種奇怪的氛圍，賓利無法插入。
“達西先生，我認為一個紳士，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和我爭執。”桑伊隻差沒捂住耳朵了，他從來不知道，達西還能這麼嘮叨。
對，就是嘮叨。
達西說，“抱歉，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上一次你就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了。”
“那是因為馬出問題了，我隻是想再深入一點點而已，跟馬沒有關係。”
“深林裡麵有毒蛇猛獸，還有各種各樣的毒蟲，我認為你應該聽我的，就在邊緣看看就好了。”
“那麼你們呢？”桑伊問。
“我們……”達西頓了頓淡定道，“我們當然也在外圍，不會往深林裡麵去，既然我不讓你去，那我們就保持公平，我也不去。”
桑伊去看賓利，“你呢？”
有一種自己是透明人感覺的賓利看向桑伊笑道，“我也不去。”
桑伊勉強壓下自己的念頭說，“好吧，那我也不去了。”
他其實也不是很想去，隻是想和達西唱一下反調而已，看起來……他好像也有點壞。
達西這才露出笑容來，“這樣才對嘛，山裡說不定有獵人們布下的陷阱，還是不去最好。”
三人圍著獵場轉了一圈後決定分開走。
賓利先離開了。
達西問，“我能跟著你嗎？”
“跟著我做什麼？”桑伊微微挑眉，“跟著我會比較好搶我的獵物嗎？”
“當然不是。”達西笑起來，“這裡麵的獵物並不多，兩個人在一起或許更容易發現。”
“剛才賓利說了最好是三個人分開。”
“他說這句話了嗎？”達西思考了一下，“但是沒有說兩個人最好分開。”
桑伊：“……”
他微笑：“你高興就好。”
達西滿意了，他騎著馬跟在桑伊旁邊，餘光偷偷地看著桑伊。
“達西先生。”桑伊的聲音輕柔響起，“一直看著我並不能讓你發現獵物，我想你應該不想空手而歸才對。”
空手而歸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達西神色一肅，也許桑伊會因此看不起他，覺得他徒有其表。
“狐狸！達西！”
桑伊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好漂亮。”
被叫名字的達西順著桑伊的目光看去，果然一隻通身雪白的狐狸躥入了森林之中。
“那把它抓到？”
“能抓到嗎？它看起來很熟悉這裡。”
“不知道，試試看？”
兩個人追趕上去，那隻狐狸很快消失不見。
桑伊有些遺憾，“它好漂亮啊，不過跑了也好，也許它並不想做寵物。”
“它跑了是好了，但是桑伊，我們兩個呢？”達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