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穿這一條繁華的馬路,在初夏花開的另一條小巷門口,與這邊情緒低落的沈玨全然不同的是,他心之所向的林微微正麵色恬靜,唇角掛著一抹不自覺的笑。
今天以前,林微微並沒有同蒲予暉真正地接觸過。
奧數競賽將他們聯係在了一起。
過往她知曉他的聰明,但並沒有像今天一樣直觀地感受過他的聰明,無論是實在邏輯思維還是函數推導,她發覺這些看似繁複的題目在他筆下迎刃而解,勢如破竹——
縱使是他快老師一步,提前作出答案,他依舊不驕不躁地等待著老師的講解。
當然,老師最後解出的答案與他落筆的不謀而合。
在眾多滿眼都是愛顯擺自己,以自我為中心的初中男孩之間,他的低調與沉默是那樣格格不入。
少女仰望的小臉不忍頻頻望向他。
一時間,林微微自己都快忘了那亦真亦假的流言。她這時才想起,當有關她和蒲予暉流傳有些關係的緋聞裡,她一次也沒有矢口否認過。
少女的臉漲得紅彤彤的,像是成熟而又誘人的蘋果。
她旁觀著路邊的梔子花,俗氣而又平淡的花朵突然變得順眼起來,純白的花朵映襯著她淺藍色的連衣裙,她低眸,嗅到那屬於初夏的沁人心脾的氣息。
……
隻是,林微微不經意的愉悅和不知名的嬌羞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忽然感覺身後似乎是有人緊隨著自己。
那步伐的聲音鬼鬼祟祟的,很難不令人產生負麵的聯想。
而再往前頭小巷子走,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
如果現在擇道,或許能夠回到另一條她沒怎麼經過的路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父親曾在一周前帶自己去那條路上大名鼎鼎的咖啡廳買過法棍和小蛋糕。
她也曾在那裡見到父親心中埋藏得很深的女人。
儘管心中有些略微的抵觸,但至少林微微並不認為,她如果回到咖啡廳躲避一會,還會撞上那個令人明明想要厭惡卻又不由自主親近的女人,她姑且認為那些不過是女人籠絡人心的手腕,隻是自己歲數太小,這才造成了一些以為她極好相處的錯覺。
不過,彆的不提,她推薦那幾款麵包味道尚且可以。
她的確可以轉變路線避開風險,但如果那女人還在咖啡廳呢,她在想自己又該如何,難不成還要因為她與父親的這一重關係在,自己勉為其難地去喊她一聲“阿姨”,這對於母親而言,是否又是另一種意義的背叛呢。
可她來不及細想太多,身後的腳步已然逼近了她。
見她臨時決定轉道,那幾個人的目的興許是達成不了,便如凶神惡煞般露出了嘴臉——
此時,她已經離她那家咖啡廳相隔不遠。
囂張的女生們卻沒有因為這條路有其他店鋪或出口而有所克製,反而像是觸怒她們敏感區的暴躁神經。
而這樣的一推,很難不令人回想起自己幼兒園時期的陰影。
林微微不寒而栗。
因為自己這張過分美麗的臉,很容易招來不必要的嫉恨。
幸好,她們並沒有對自己動手動腳,那是三個看上去就很不惹的女生,其體型都可以說是比她大了整整一個型號,她深知假如雙方動手的話,自己根本不是其中任何一位的對手,更彆提,她們三位齊上場的話,她幾乎毫無勝算。
於是,林微微立馬放棄了抵抗,她蜷縮到了牆角處。
等著女孩們惡毒的言論。
果不其然。
這些人的針對與她的美貌不無關係……但她沒曾想過,這次職校氣焰最盛的小團體找上她的原因還與他息息相關。
“彆以為你長著一張又純又欲的臉就可以到處勾引彆人了。”
“喲,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呢,怎麼就臉皮這麼厚地非要貼著彆人呢。”
“最後我們警告你一遍,林微微,你離蒲予暉遠一點,彆仗著自己是白富美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下次見你就不單單是警告了,我們可不介意要給你這小娼.婦來點教訓。”
至少,在此之前,林微微從來沒有聽見過這種直白而又露骨的臟話,她感覺到一陣羞恥。
緊隨其後的,是巨大的不安。
之間那幾個輪番上來說教,並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她漸漸被逼到更為幽暗的角落,直到她見到遠處仿佛雲層漸漸散去,雲霞初上,有人踏著這微弱又稍縱即逝的天光靠近,那人也不是彆人,正是她內心極度排斥並且認為會徹底阻礙她的父母複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