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穿成男配他媽的第二十三天 【二合一】……(1 / 2)

送完兩名年輕的男大學生、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顏暮總算回到家, 她的車駛向地下停車庫,與此同時, 頂樓的文文總能第一時間如同接收到雷達信號那般開始熱她親手煲的海鮮粥。

顏暮心情平緩地地回到地麵一層, 卻不料,一抬頭,陡然在小區的路燈下, 一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有些意料之外, 又在情理之中——是蘇成大和他的太太。

他倆正在月影底下一邊趕著蚊子,一邊又小心翼翼地托起一個瓦罐罐頭。

清暉烘托之下, 夫妻倆儘管看上去也早已因為一整天的忙碌而疲勞,眼神卻是亮晶晶的, 尤為當心地注意著他們的寶貝罐頭。

蓋頭隱約沒合上,微微露出的縫隙處正冒著些許誘人的牛肉香氣。

顏暮覺得不可置信,但心底又升騰一種說不上來的溫情, “怎麼都這個點了, 你們夫妻還往我這裡跑?”

“她的建議,不關我, ”蘇成大無奈攤手, 望向妻子的笑容卻又格外寵溺, 這樣的笑意很容易掩蓋掉蘇成大本身的心寬體胖, 仿佛深情和專一是中年男人唯一的減齡神器, 他又一手騰空,撓著頭皮解釋道,“她總覺得我們開張以來這麼久了,也沒帶給你點什麼,正好這一批的正宗黃牛肉過來了, 她燉了一整天,於是我倆就合夥給你送過來。”

“謝謝,”顏暮身姿綽約地直接越過蘇成大,跑到人家太太跟前道,“這份夜宵對我來說很珍貴。”

蘇成大老婆激動得盼著大美人的到來,和她親切的說上兩句,以至於在這裡等待時的腿疼腳酸全都不值得一提了,她立馬使喚她那位丈夫道,“還不趕緊給我們顏暮送上去?”

蘇成大本身就是個妻管嚴,任憑太太吩咐,立馬照搬了起來,其間嘴巴還一直嚷嚷之前令他坐立難安的事情,“捕風捉影的事情也都怪我,要不是我要開這個館子,又接納了那最愛顯擺的老同學當股東,林易渚這輩子也和你碰不了頭。”

顏暮本人跟在蘇成大身後與他太太熱絡聊著天,反而顯得絲毫不在意那樁八卦緋聞。

可蘇成大那天遠沒有今天吐槽得這麼暢快,“八卦是假的,但林易渚那小子對此八卦津津樂道實屬不假,總有一天我要當麵問問他做人的道德底線在哪裡,臉皮又得有多厚?”

話儘於此,顏暮原以為蘇成大對林易渚還沒有想象中的這麼執著。

可他三句話不離林易渚。

最後,又特意回過頭來滿是狐疑地問,“這件事總沒有影響你和沈總之間的夫妻關係吧?”

最不情願麵對的問題終於還是來了。

顏暮當然沒有當麵直接回答,她遊刃有餘地將一個無奈得恰到好處的處眼神拋給了蘇成大的太太,蘇成大太太又怎樣不為這楚楚的眼神而動容,加之女人之間天生的默契和通透,蘇成大老婆馬上直截了當地製止了她老公的無端發言,並且約束道,“能不能閉嘴消停一會?”

蘇成大一臉無辜:“我就是……”

話說到一半又下意識停頓下來,許是多年混跡社會的蘇成大也終於意識到這個話題的不合時宜,尤其是在談及沈先生名諱的時候,肉眼可見顏暮的臉色差了不少。

他這潛意識裡當然無法察覺到顏暮和沈光耀他們夫妻本來之間的問題,他一早就認定了這就是林易渚滋生出來的麻煩,一時半會也不會更改心中的判斷,隻能在心裡更加唾棄林易渚。

……

夜風穿過梧桐樹,發出一陣屬於深夜的輕吟,又衝向無儘的月影。顏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幾句有玩味的話將今夜的疲憊掃儘,她目光澄靜地注視著辛苦站了不知多久卻全無怨言的蘇成大和蘇太太。

彆人親自跑上門一趟,就為了送手頭品相最好的牛肉,顏暮又怎麼好意思不留下他們一起吃夜宵呢。

顏暮向來講究待客之道。

她主動挽過蘇太太,“願不願意多陪我一陣子,順便也吃些夜宵?”

蘇太太連聲拒絕顏暮的好意,“我們夫妻本來就是接受了您的好意,想著報答一二……這時候還怎麼好意思留在這裡混吃混喝啊?”

“你說是嗎,蘇成大?”她耳提麵命般拉扯了蘇成大一把,示意他也差不多該到點就離開。

然而,氣喘籲籲、搬著幾十斤重的陶瓷瓦罐上來的蘇成大剛剛躺在顏暮的沙發上,他也搞不清具體是意大利的哪個品牌,反正他跟個躺在綿軟的雲端似的,身子都變得輕飄飄的,愜意得不得了,又怎麼舍得當場爬起來就離開。

加之,阿沅又給他遞了個靠枕,蘇成大躺在複古沙發的正中央,一刻也不願意動彈。

蘇太太紅著臉道,“顏暮你也彆笑話,他在家也是這個死德行。”

蘇成大一副有恃無恐,臉上卻又有幾分驕傲,似是在對他太太說道,看吧,我身邊的朋友過得挺闊綽吧,但他們也都看得上你老公呢。

顏暮也絲毫不介意,明豔的雙眸裡滿是對他倆此行的動容,她大大方方招呼道,“沒事,反正都是老同學,這不,我的海鮮粥也快熱好了,我讓文文找個尺寸合適的火鍋來,把你們今天送來的牛肉放一部分進去煮煮,一起暢快地吃上一頓,平常我一個人也不願意多折騰,今天你們來了,這不是人多麼,我們吃起來也熱鬨。”

文文本來對新來的這對夫妻很是抵觸,認為這家人不懂規矩,一上來就躺在彆人家高級定製的沙發上,後知後覺地了解到他們夫妻原來是心懷感恩地送店裡招牌的牛肉來,為的是讓暮暮姐在這盛暑滋補一二,她心頭也就不那麼抵觸了。

更何況,興許真是由於這人多熱鬨,她驚奇地發覺太太臉上的血色比起前頭一陣子,要好上太多,興致也難得如此高漲。

但文文也有她的私心。

在那個不願提及的家的時候,除了太太,管家雲姨對她也是十分體恤照顧,隻可惜他們現在因為一些家庭變故分隔在了兩地。

她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報答雲姨的機會。

這不,現成的牛肉已經上了精致琺琅彩火鍋,中間的鴛鴦分割線如同天際線一般流暢,煮熟的牛肉片浮起,湯汁兒也發出美妙動人的冒泡聲,沒過多久就將成為一道不可多得美味。

遲疑再三,文文還是猶豫著開口道,“暮暮姐,你說我能邀請雲姨過來一趟嗎,我記得她不怎麼喜歡彆的葷腥,唯獨很喜歡吃牛肉。”

“喊啊,”顏暮莞爾一笑,“而且,這種小事情用得著過問我麼,你在這個家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的。”

顏暮無疑是用鼓舞而又振奮人心的語氣同文文講的,她知曉文文的孝心,更明白她年紀這麼小到社會上的種種不易。比起給她充沛的物質,她認為讓文文學會獨立自主地做出人生當中每一個選擇,遠比前者更有意義。

“好,那我現在就去打給電話給雲姨,也不知道她睡了沒有……”文文欣喜之餘,又有一絲不大確信道。

但顏暮生怕雲姨會覺得不好意思,從而婉言拒絕,於是她私底下也給雲姨發了條消息。

果不其然,雲姨見狀都是年輕人,原本是不想要參加這場火鍋聚會的,但太太的盛情邀約之下,她又如何能夠真正置之不理呢。

太太是她見過性情最寬厚、從不苛責彆人的人,雲姨當年家道中落,願意來這沈家幫襯,多半也是看在太太的麵子上。

過一會的功夫,雲姨遠道而來,這家頂層的公寓從未像今天這樣熱鬨過。

這邊蘇太太還在想試圖從顏暮的每一個毛孔看見凡人的缺點,隻可惜,這張臉完美得過分,從黑夜裡走到她的深淺來就一直發著光亮,直到眼下在燈火通明下看來,也是神仙筆觸,不然如何描繪出這張賞心悅目的臉來。專注看臉的時候蘇太太並沒有自慚形穢,反而是覺得自己沾染上了那幾分的美或是美的幻影,就連自己也超脫了起來,直至她老公在沙發的打鼾聲驚動了她——

蘇太太迫不得已地上前和蘇成大理論幾句,把他喊起來,又折返回來觀賞顏暮親手為他們下火鍋丸子的景象。

文文和阿沅有段時間和雲姨沒見麵了,有好多最近一吐為快的話恨不得立馬就抓著雲姨的胳膊就開始說。

而雲姨再度見到顏暮的時候,下意識地和太太點了點頭,取了條圍裙,也就不圍繞著文文和阿沅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打趣了,她二話不說就闖入廚房要來幫顏暮的忙。

摘菜、擺盤,這是雲姨最擅長的事。

沒過幾下,摘下的菜也都擺盤整齊,果蔬的紅綠搭配令人看上去就極其有食欲。

雲姨向來做事專注,也從不發表多餘的疑問,麵對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不曾見過的外人更不會根據他們的衣著外貌,就對他倆指指點點。

顏暮總怕雲姨尷尬,主動介紹道,“這兩位客人是我的高中同學和他的太太,之前看他們兩人開個小牛肉館,經濟有些周轉不過來,我也就稍微幫點小忙,他倆非要客氣得上門給我牛肉。”

雲姨循聲,瀝乾了菜籃子裡的水,“太太廣結善緣,是好事。”

顏暮從她的身後抱了一下,“是啊,雲姨,你能過來真好,我就怕你以後不想和我們來往了。”

“太太這是哪裡的話?”

講真,雲姨被文文、阿沅拉扯過去看她倆在公寓裡單獨的房間時,說不羨豔是假的。房間看上去就蠻敞亮的,而且頂高,過得也不壓抑,這裡非但年代比沈宅更新,而且裝修設計看上去也更舒心許多……離市中心的各大超市也近,樓下一百米就是地鐵,四通八達,不像是老房子,說是什麼郊區彆墅,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買些日用品都相當麻煩。

可雲姨又意識到自己終歸是老了,五十好幾歲的人豈能厚著臉皮又跟到太太身邊來。

這幾年,她或許還能幫上些許忙,等再過幾年,恐怕就要輪到太太請人照顧自己了。

雲姨手腳麻利地摘完幾株馬蘭,想著給顏暮做個她平常最愛的涼拌。

顏暮又怎會不知道雲姨心中的顧慮,原本她覺得雲姨呆在沈光耀和沈玨那裡更為合適,可如今看來,雲姨未必和他們呆在一起會真的愉快。

倒不如跟了自己,過幾年清閒日子。

也能在市中心的廣場上跳兩年廣場舞,交兩個新朋友,她自認為把一部分的青春獻給了那個不值當的家,而雲姨又何嘗不是呢。

不也是放棄了組建自己的家庭,這麼些年一心一意地撲在她那冷血的丈夫和不成器的兒子身上麼。

“雲姨,你要是願意,就常來走動走動。”顏暮也不好意思直接明說,讓雲姨搬過來,她並不想強硬地在這個家發號施令,但又總歸覺得自己也習慣了雲姨近在咫尺,她多半離不開。

“文文和阿沅怪想你的。”

雲姨感慨,“小顏啊,隻要我這腿骨還走得動,我當然是要常來的,隻要你不嫌棄我這老胳膊老腿,做事笨手笨腳的——”

“說這些乾什麼,其實非但是文文和阿沅常想你,”顏暮說得含蓄,“我也時常在想念雲姨的手藝。”

“好。”雲姨目光慈愛地應聲道。

人全都到齊了,而眼見夜宵來了,蘇成大也立馬蘇醒了過來,他太太和文文聊得正起勁,文文因為負責這個家的物資購買,所以朝著蘇成大太太打探起現在市場上牛肉的價格行情。

阿沅沒忍住,在這個喜慶的時刻沒直接動筷,而是趁著人多的時候拿起了素描的鉛筆,匆匆來了張速寫。

而在這速寫的畫麵裡,蘇成大打著哈欠,燙著毛肚,直往嘴裡塞;蘇太太一臉嫌棄,卻又彆扭地把丈夫喜歡的調料推至了他眼皮子底下;饑腸轆轆的文文狼吞虎咽著,卻又注意到顏暮不喜的香菜,於是細心地為她挑出調料裡的所有香菜葉子;雲姨也沒多動筷,不過淺嘗幾口,但臉上始終掛著盈盈笑意;而處於人群當中最核心位置的當然不是彆人,而是顏暮。

原以為太太更適合靜態時端莊賢秀的姿態,卻不料,在熱氣騰騰火鍋前招呼著眾人隨意的她看上去更有生命力。

太太的眼中不再有時常出沒的隱憂,她看似早已將一切拋卻腦後,安閒自在。

她一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年輕無限。

……

有歡聚,自然有離彆。

吃完夜宵差不多將近晚上十二點了,顏暮目送著蘇成大夫婦上了麵包車,而她也為雲姨打好了尋常的網約車,隻不過,或許是這段時間有關網約車的新聞層出不窮,顏暮始終有些放心不下,正猶豫是否要親自去送——

送雲姨回去她自然是情願的,但要是碰上那對父子實屬不是她的本意。

雲姨寬慰著她的心,“我一個都快入土的老太婆了,還有誰想不開,要在大晚上拐騙我啊?”

顏暮不再執著,索性讓雲姨全程和她微信保持聯係,雲姨頓了頓,拍了拍她的手背,始終沒說話,直到車來了,雲姨才語氣輕緩地囑咐道,“彆送了,小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