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顏小姐對我心存誤會了,”不過這樣的事也不足以令黎柯文失笑,他本人依舊淡定不已地解釋,“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前麵有灘水,想讓你小心點。”
這時候啼笑皆非的就變成了顏暮,“抱歉,我誤會了。”
“沒關係,我雖然這幾年經營會所的確沒賺多少錢,但也沒有到山窮水儘、要出去賣的份上。”黎柯文臉上那抹笑十分淡然,沒了當年的少年氣,更沒有一絲他們這樣底層人出來的邪性,如今他的心性被磨得差不多了,生平第一次被這麼誤解,他談不上有任何的憤怒。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女人一眼,原先以為這樣的女人是沒有棱角的,是可以被足夠數額的金錢打動的,至少這個圈子裡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可現在看來,她和旁人又有些不同。
她看似溫柔隨和,卻又不介意露出她尖銳的刺來——
而她審判著那些男人的方式正如過往一些的男人審視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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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一家私人醫院裡。
蒲予暉推著沈玨做了最後兩項的檢查,儘管沈玨口頭上推阻四地拒絕,但是比起讓一個毫無關係的父親秘書過來,很明顯同齡人的幫助要正常許多。
而也正是這短暫的檢查時光,令沈玨發覺蒲予暉一個更大的優點,“你貌似對醫院裡的這些流程很熟悉。”
“還好,之前我奶奶經常住院吧,醫院大多數的部門也是相似的。”蒲予暉不經意地提起,置若尋常。
“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對你心存同情。”
沈玨依舊第一時間門想到的事情毫無保留地說出來,隻不過這一次是為了守護彆人的自尊,他並沒有太過於注意自己的表達方式,反正最後就支支吾吾道,“你過得也挺不容易的。”
“可我也沒考過倒數幾名。”
蒲予暉清冷的聲線道出了實情,他原以為沈玨這種大少爺會惱怒,誰知道他隻是輕快地笑出聲來。
“也是,我在學校過得比你困難多了。”
沈玨難得像正常大男孩一樣開著尋常普通的玩笑,對於自己慘不忍睹的學業,也好不容易做到了直視,這個時候他看見了林微微,立馬自己動手給輪椅調了頭,對著一臉困惑不解的蒲予暉道,“趕緊上去和人家說說話吧。”
他這一刻仿佛對自己又充滿了清晰的認知,林微微可能為了任何人過來,但絕對不可能是為了自己——
轉身,沈玨就不幸接到了沈光耀的電話。
沈玨知曉這無異於是身為父親沈光耀的關心,畢竟很快他就將成為單親爸爸,獨立承擔撫養自己的責任,他一五一十地吐露了自己的現狀,“爸,我知道你在關心我的情況,我的B超單子還有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行,”沈光耀語氣淡漠,難得不按部就班的工作,但他言辭間門也不見得有什麼人情味,“確認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畢業旅行?”
沈玨做夢也不敢想這些的,上一次他們的家庭出行已經是十年前了,那個時候光木控股才剛起步。沈玨一度懷疑他爹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刺激,直到確認母親當天的行程就是去島上以後,一切又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我們這樣會不會吵到媽媽,不大好啊?”
沈玨到底是不敢像以前那樣以自我為中心的活法了,他不想將母親推得太遠。
“隻不過在移交公寓大樓的時候錄入一個指紋,到時會有交接,其餘時候你都和我在一起,並不會打擾到任何人。”沈光耀加重了語氣。
啊?
這對於沈玨來說,豈不是更沒意思了?
要是說能和母親碰頭,多半還能組織場有意義的畢業旅行,全程陪同他的老父親一起遊玩,那還有什麼意思?
他是嫌命長,活膩了,才覺得日日夜夜和父親身處同一屋簷下還不夠,非要畢業旅行也和他寸步不離嗎……
沈玨臉上的笑容頓時蕩然無存。
……
這時候的蒲予暉和林微微再度相逢在了一起。
蒲予暉隻記得那天他錯亂的舞步,紊亂的呼吸,除此之外,他們沒來得及認真說一句話,就連“生日快樂”四個字也沒有辦法親口說出來。
“微微,我在顏姨的幫助下得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兼職,所以在想能不能讓沈玨不要偏離正道太遠,”蒲予暉清俊的麵容上寫滿了坦誠,“我剛剛見沈玨差點昏倒過去,就主動送他去了校醫院,而校醫院的醫生建議他來甲,我怕他一個人懶得動彈,所以就親自督促他過來──”
“你會不會覺得我解釋這些有點煩啊?”
蒲予暉自以為成熟穩重得可以讓任何人看不出破綻來,偏偏他知道自己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在林微微麵前勢必漏洞百出。
“不煩。”
“你要是願意解釋,你可以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講給我聽……”至少,林微微覺得自己就不會陷入一場沒有必要的擔憂了。
那些數不清的漫畫突然就突然就和現實有了屏障——
他正站在自己的身前,目光篤定,清晰無比地解釋著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