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年過三十,在外麵是個有頭有臉的警察,也改變不了你是顧總弟弟的事實吧。那哥哥和他的家人朋友和你開開玩笑,你總不會生氣吧?”
在座的顧彬最吃這一套,“這小子數典忘祖了,差點忘了我是他的兄長。”
顧彬的大手直接推過顧寅的輪椅,也不論他本人的意願,真把他推到他和程影月中間來,而顧寅那貼心的嫂嫂則是乾脆連他的口水巾都準備好了。
顧寅當警察以後還是第一次活得這麼憋屈。
但他又好像從女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當中得知她那麼做的原因了,她的錙銖必較,不屑於遮掩——
完全是因為自己聽見了她在嘉禾設下的局,從那個時候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要讓自己好受。換做在任何其他人的身上,這都是一種很尖銳的攻擊性,可是在韜光養晦的顏暮那裡,一切又合乎常理。
顧寅與她相識一笑,一手甩開了這嬰幼兒采用的過分綿軟的口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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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牆之外,幾個趴在牆外看的程影月粉絲抓拍了幾張模糊的圖,要不是在程影月和顧彬這對“水冰月”夫婦之間的人身材過分高大,她都快誤以為他倆真有崽了,隻不過瞞著公眾,按而不發罷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
為什麼會有一位高大且長相帥氣的男人坐在她磕的cp中間?就算長得再英氣逼人也無法原諒,好嗎?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貌”,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礙眼嗎?
她身邊的另一位粉頭卻好像抓住了什麼了不得的八卦。
“坐在他們水冰月夫妻和那男的對麵的,難道不就是沈總之前的那位太太?”
“我記得,就是離婚分到一百多個億高枕無憂的富婆。”
“啊啊啊啊是她啊,我還以為她那天走出民政局是強顏歡笑,沒想到這會兒她和朋友們說說笑笑,是真自由,真快活啊……”
“誰說不是呢。”
幾張記錄下的動圖當即被發到網上,卻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直到第一天營銷號注意到了,連連轉載,人們才吃起了這一則驚天離婚案的後續的瓜。
這些都是後話了。
……
當下,林易渚作為林氏的少東家,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暢快過了。
就連對著那幾個昨天拖住他的叔父,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恭敬,他的叔叔們膽戰心驚,生怕林易渚這麼反常是要拿他們又開刀。
身在暑假的林微微本來想委婉地提醒自己親爹兩句,但還沒有開口,看見父親喜笑顏開,她遂不忍打斷。
“我要去找你的顏姨了。”
臨走前,林易渚渾身上下每塊骨頭都得意洋洋,也不怪罪於昨晚林微微的冒失,隻覺得顏暮是害羞了,才不願在孩子們麵前提及自己。
當然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提上兩句,免得連自己女兒為此輕視自己。
林易渚在嘉禾並沒有如願見到顏暮,但是雖然沒有碰頭,顏暮特意留下的折疊工整的病房服以及久違的小字條,也足以滿足他蠢蠢欲動的心了。
字條上是她雋秀的字跡。
“有勞了。”
看吧,顏暮最需要的時候還是隻有自己這個老同學出麵吧,什麼沈光耀,炮灰前夫也想來湊熱鬨,做什麼美夢,至於他之前的小舅子,毛還沒長齊,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
在林易渚的認知裡,除了自己,沒人能夠與顏暮肩並肩站在一起。
他們直視錯過了一段時日而已,如果是顏暮真的對他無意,又怎麼可能對他的女兒這麼欣賞,那必然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
林易渚真正趁著朦朧夜色換上這病房服的時候,心臟一直在狂跳,換作是以前,他必定認為這是不好的預兆。
可是,今日的他以為隻不過是時隔多年,他難得有真正走近她的機會——
更彆提換上顏暮穿過的衣服了。
其實這一套當然是顏暮另外讓醫護人員立即更換的,真不可能讓林易渚穿同一件,不然那不是得膈應上大半年啊?
而林易渚換上藍白條紋的病床服,沾沾自喜,不多一會,他已經給顏暮發送了無數條重複的消息,而此時在山莊清閒的顏暮也為難地理睬一下,總而言之就一個意思,希望他不要那麼早被識破。
林易渚一口應下,“絕不可能露餡。”
為了寬慰顏暮的心,他甚至儘早爬到病床上,看著床頭櫃上的那些水果,又恰巧和他在公司時提供給顏暮和蘇成大的有些重合,他便認定了是顏暮為了照料他而特意留下的。
林易渚側過身去,對準了顏暮之前囑托過的窗戶。
屁股一撅,倒也顯得身姿曼妙。
而此時,沈光耀就站在病房外,充滿熾熱的目光看著無數遍想要重溫的身影,她安分守己地躺在那裡,倒也算得上歲月靜好。
早知如此,他應該讓何醫生多安排幾天觀察的。
出了醫院,不知下一個碰頭的地方又在哪裡。
而林易渚按照他與顏暮的計劃,硬是在這張完全不舒適的病床上熬了整整一夜,期間還因為特殊的姿勢動作,一不小心扭傷了腰,這一時半會也好不了。
而晚上,興許是醫院的風水不佳,導致了老有個黑影就站在他的門外飄來飄去,那個黑影叫人抵觸也讓人見了心慌。縱使是林易渚以為他生平沒做什麼大壞事,他這心也不安穩,許多鬼片取景地不再外頭,就在醫院——這也是林易渚不敢輕易換姿勢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一夜過去大半,醫院人員似乎也沒有想象中查得那麼勤,他想著該糊弄醫院的事糊弄得也差不多了。
天還沒完全亮。
他就一把扶過自己的老腰,步履蹣跚地站了起來,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病房門就跟個被鬼推開似的,林易渚在心底無數次念叨著一定是醫院過道裡的風,又或者是私人醫院的自動感應係統——
絕對是這樣的。
他的安慰眼見就要奏效了,正麵迎來的卻不是那道鬼影,而是那該死的炮灰前夫沈光耀。
“怎麼是你?”
這兩人異口同聲道。
在外麵踱步了將儘一晚上的沈光耀做夢也沒想過,他守著的並不是顏暮,而是莫名其妙穿了病房服的林易渚,如果這裡不是醫院,他覺得自己決計不會像現在一樣僅僅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