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小姐對班納特一家人的印象是相當割裂的。
她看不上班納特太太和兩個小女兒的做派,又喜歡簡的溫柔嫻靜和伊麗莎白的落落大方。
在今天之前,她對瑪麗毫無印象,甚至早晨女孩捧著那束野花出現的時候,她都沒想起來這到底是誰。
直到達西先生在她耳旁小聲提醒,那是瑪麗·班納特的時候,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這麼一接觸,她才發現這個女孩怎麼這麼甜?
恭維讚美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顯得特彆真誠。
可明明……就是單純的恭維而已啊。
瑪麗·班納特說出來的,怎麼就令人覺得分外真情實感呢?
賓利小姐無法理解,可從今天開始,在她值得交往的女士名單裡,多了瑪麗·班納特這個名字。
賓利小姐和赫斯特夫人來了不久,瓊斯醫生也趕到了內瑟菲爾德莊園為簡看病。
簡得了重感冒,要臥床休息小心調理,這幾天最好不要見風,要等不再發熱的時候,才能出房門。
送走了瓊斯醫生,瑪麗又忙著幫忙照顧簡,時間無聲無息,等到病人吃完藥體溫不再高熱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
瑪麗摸了摸簡的額頭,低聲說道:“雖然還在
發熱,但燒得沒那麼嚴重了。簡,你還頭疼得厲害嗎?”
簡躺在床上,劉海淩亂地黏在她的額頭上,輕聲說道:“沒有昨晚那麼疼,但還是疼得厲害。瑪麗,你要回家了嗎?”
瑪麗看著簡,她本來想說是要走了,可是簡看著就是一副很希望她能留下的樣子。
瑪麗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帕,小心地幫簡擦著她額頭上的細汗。
退燒的時候,身上會發汗。
瑪麗沒說回不回家,隻是耐心又溫柔地問簡:“你身上也有汗吧?要我幫忙擦一下嗎?我給你帶了乾淨的衣服來,你換一身乾爽的衣服再睡?”
簡閉著眼睛將臉往柔軟的枕頭埋了一下,不知道因為是生病了還是什麼原因,她忽然覺得瑪麗跟以前很不一樣。
或許是過去她太忽視瑪麗了。
瑪麗總是古板迂腐,天天不是看書鑽研學問就是苦練鋼琴擺弄畫具,家人聊天時讓她發言,其實沒幾個人真正在意她說了什麼,大家都覺得瑪麗毫無主見。
可瑪麗並不是那樣的人吧?
簡想著剛才瑪麗和賓利小姐寒暄時的對話和笑容,感覺明明得體甜美。
而此刻,瑪麗又耐心細致地照顧著她,這讓她心裡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為了過去她對瑪麗的忽視。
瑪麗好像在家人的不知不覺中,蛻變了。
而她們,錯過了少女的蛻變,留下了許多的遺憾。
瑪麗等了半天,不見簡回應,忍不住喊了兩聲,“簡,問你話呢。”
簡將臉從枕頭裡轉出來,她沒有回答瑪麗的話,隻是問道:“你要回家了嗎?”
瑪麗:“……”
搞半天,簡還在糾結她要回家的事情呢。想她留下來就直接說呀,做什麼一副要生離死彆似的模樣。
瑪麗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簡,“不想我走吧?”
簡眨巴著那雙美眸,不說話。
瑪麗雙手環胸,彎著眼睛,語氣得意洋洋:“那你說出來,說你舍不得我離開。”
簡有些不好意思地拉起被子遮臉,隻露出一雙因為發熱而帶上水汽的眼睛,特彆讓人想欺負她。
這樣的美人……誰能不心動啊?
誰不想狠狠欺負她?
瑪麗就很想,所以她很惡趣味地欺負姐姐。
“不說?不說我就向賓利小姐告辭了哦。我走了,可就沒人陪你了,你夜裡可能會孤枕難眠,還會難過得悄悄哭鼻子。”
簡還是不說,楚楚可憐地看著瑪麗。
瑪麗:“……”
更想欺負簡了。
少女輕咳一聲,打算再接再厲,一定要狠狠地將簡欺負到底。
而此時,敲門聲響起。
房門沒關,誰在敲門?
瑪麗眉頭皺了下,一轉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穿著藍色的襯衫,手裡拿著一本書,身材挺拔,站姿如鬆,氣質出眾。
他有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可眼底透著疏遠漠然,英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抱歉,打擾了。”
達西先生將手裡的書遞給瑪麗,聲音也很冷靜:“本來是賓利小姐要送上來給你的,但她臨時被赫斯特夫人拉去打牌,剛好我要上樓,就拜托我將書帶來給你。”
瑪麗愣住,連忙過去將書接過來,“麻煩您了,非常感謝。”
達西先生將手收了回去,卻沒有離開。
瑪麗:???
瑪麗抬頭看向他,“您還有事嗎?”
忽然又想起剛才他不知道在房門口站了多久,於是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您剛才沒來多久吧?”
達西先生的嘴角微彎了下,聲音似是帶了點笑意,“沒多久。”
瑪麗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達西先生又說:“剛好聽到你欺負班納特小姐的全過程。”
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