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邊的剩餘幾個人, 在一開始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就因為秦月說的那一段話,這“夫妻兩人”就這樣吵起來了。
從針對食物的話題為起點, 漸漸演變成互相指責,把生活中各種彼此看不慣的瑣事都拿出來說了一遍, 似乎把憋在心裡的所有怨氣一次性全給發泄出來了。
秦月覺得還不夠, 在旁邊“天真”地拱了兩次火, 成功讓這對夫妻大打出手。
母親先一巴掌扇在了父親臉上,父親氣得直喘粗氣,反手也是一耳光。
母親大叫一聲, 撲上去就揍……
秦月穩穩坐在椅子上, 雙手卻悄咪咪抓住桌沿,向身邊的許妄使了個眼色。
兩人看準機會,在夫妻倆撞到桌腳的時候猛地一掀,“嘭”一聲掀翻了整張桌子。
碗碟劈裡啪啦碎了一地,惡心得要死的“飯菜”頓時全部撒在地上,蠕動的粉色蛔蟲到處亂爬, 白花花的熟蛆像雪花似的覆蓋了一大片, 人頭湯裡的眼珠子咕嚕嚕滾到秦月腳下, 被她一腳踢開了。
其他人都鬆了口氣:這下總算是不用吃“飯”了。
尤其是之前已經打算硬著頭皮吃掉一條蛆的中年旗袍女人, 更是對秦月充滿了感激。
她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用力拉住秦月的手,想說謝謝又怕引起那對夫妻的注意, 隻能無聲地用眼神表達謝意。
一旁沒什麼存在感的青年衝著右邊臥房方向昂了昂下巴, 示意大家去房間裡聊。
其他人一言不發地朝那邊走,這個青年卻攔住了驚魂未定的未成年精神小夥:“你就先彆過去了,地上的東西交給你了。”
之前這個精神小夥吐了一地, 親口向“母親”承諾一定會打掃乾淨,如果一會兒那夫妻倆停下來發現滿地臟東西沒處理,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了。
精神小夥卻顯然有點不服氣:“憑什麼都讓我來?我吐的東西我一個人處理沒問題,那堆亂七八糟惡心人的玩意兒憑什麼我一個人弄?”
青年冷笑了聲:“隨便你,反正我們又沒承諾過要打掃。”
他說完也不攔著對方了,大步越過其他人,第一個推開了臥室門。
這間房是已經死去的那位新人大叔的,也正因他死了,大家才會毫無異議地選擇在這裡交談。
精神小夥見沒人攔著了,反而猶豫起來,跟著其他人走了幾步就自己停下了,站在那想了一會兒,最後一咬牙留在了客廳裡。
正如青年所言,做出了“打掃乾淨”這個承諾的,隻有他一個人。
臥室內,最後進來的秦月從內部反鎖了房門。
“先做個自我介紹吧,”青年率先開口:“我叫顧義,是個學編程的大學生,二十歲。”
穿旗袍的女人臉色還殘留著幾分蒼白,舉止卻依然優雅得體:“你們好,我叫翁雅。職業和年齡的話……沒什麼說的必要吧?”
“隨你咯,無所謂。”顧義聳聳肩,看向秦月:“還沒謝謝你呢,剛才真是多虧了你機智,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才能避免吃那些東西。”
翁雅也跟著說:“對對,小姑娘,我真的太感謝你了,我剛剛差點……差點……”
她眼睛都紅了一圈,哽咽道:“我還從來沒遇到過像今天這麼惡心的遊戲!”
秦月笑了下:“我隻是為了自己,你們不需要謝我。”
主要是她當時就看出來了,那夫妻倆對“孩子們”還是有那麼一點容忍度的,即便她說的那些話沒什麼作用,他們也不會立馬翻臉殺人。
“閒談就省了吧。”許妄已經在這間房裡大概走了一圈,此時開口說道:“先把各自房裡收集到的信息共享一下才最重要,不是嗎?”
當然是。
顧義皺了皺眉:“實在抱歉,我當時害怕受牽連,沒有第一時間阻止,讓那個人把紙條給吞下去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沒用。”許妄還是那個意思:“我們不一定有很多時間可以閒談,都挑重要的事情說好嗎?”
他頓了頓,又道:“這樣吧,都把自己得到的線索拿出來放在一起。”
這是最好的,因為如果靠嘴來說,可能有人會撒謊。
其他人沒什麼意見,都立刻開始摸東西。
四個人的線索擺在一起,總共是六張紙條。
除了秦月的兩張外,翁雅手裡也是兩張,顧義和許妄都隻有一張。
他們將幾張小紙條圍得嚴嚴實實,認真地記下了上麵的每一個字。
【不要讓它們發現你不是同類!】
【如果你不想死,請一定要按照它們的要求去做。】
【父親是可以信賴的,請相信他吧!】
【請牢記:進行一場愉快的小遊戲是提升家庭幸福感的絕妙方式。】
【小心來串門的客人。】
【千萬不要相信父親!但母親在某些時候是可以信任的!】
六條規則中,有兩條是相悖的。一條說父親可以相信,另一條卻說千萬不要相信。
看完之後,顧義就更加懊悔了:“萬一那個人吞下去的是兩條線索……唉,我當時真不該那麼慫!”
其實也還好,他也就隻是稍微遲疑了一下,大約兩三秒而已。
當時那位大叔正在被怪物逐漸吞噬,擔心引火燒身是人之常情,他隻是因為求生的本能而遲疑罷了,沒什麼可責怪的。
所以其他人都沒說什麼,反而是他自己放不下。
許妄說:“等會兒跟外麵那人交換一下線索再說吧,也許他手裡的才是最重要的。現在,大家可以先搜一下這間臥室,之後有機會的話再去搜其他房間,防止有人疏忽大意有所遺漏。”
他還挺會說話的——說是怕有所遺漏,實際上是怕有人私藏線索沒拿出來。
四人很快將這間小小的臥室翻了個遍,連床上的枕套都拆開看過了,一無所獲。
外麵的打鬥聲和互罵聲都比之前小了很多,秦月想了想,開口道:“我要去廚房看看。”
這場遊戲顯然不可能在幾個小時之內完成,那麼“吃飯”這一個程序是絕對不可避免的。
甚至有可能等這對夫妻打完架之後就會立刻準備新的“飯菜”了。
所以必須趁現在先去廚房一趟,看看有沒有人類能吃的正常食物——雖然秦月吃了人類的東西後肚子會非常疼,但也好過吃蛆和蛔蟲吧。
許妄看過來:“那我和你一起吧。”
翁雅道:“人多了也不好,太顯眼了。我就不去了,你們小心一點哦。”
顧義沒說話,衝二人擺了擺手。
秦月拉開門往外看了一下,見那兩夫妻已經明顯有停下來的意思了,不敢再耽擱下去,當即就出了門。
精神小夥從衛生間拿了工具,正在處理客廳裡那一大灘穢物,惡心得臉都綠了。
見秦月和許妄走過來,他還以為他們是良心發現來幫忙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眼睜睜看著二人繞了一個彎兒走向廚房。
許妄停下來低聲對他說了一句:“等會兒有空了跟你共享線索,你加油打掃哦!”
說完還眨了下眼睛。
精神小夥綠著臉翻了個白眼:……真是讓人無語。
秦月走到廚房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對“父母”似乎沒注意到這邊,才小心地打開了門。
廚房裡除了滿地都是綠色粘稠物之外,乍一看沒什麼彆的問題,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裡有一件東西特彆突兀——一台超大號的冷凍櫃。
冷凍櫃的蓋子夾著一片深灰色的衣物,看起來很眼熟,像是那位大叔的上衣顏色。
秦月彆的地方都沒多看,直接就朝它走了過去。
無可避免的,鞋底踩在了綠色黏液上,每走一步都被粘連一下,發出一陣嘰咕嘰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