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殊一怔,頓時麵露失望,他都說得這麼可憐了,這人竟還是如此鐵石心腸,不該呀?
“我……”
“不是吃飯嗎,下樓。”冷淡的聲音突然響起,又頓了頓,“隻有一個小時。”
鄭殊落寞的眉眼瞬間鮮亮起來,眸光燦燦的仿佛整個房間都亮堂了,驚喜滿麵道:“夠了夠了,謝謝斯年哥,你真好!”說完他跑出書房,到了樓梯口,從上往下喊道,“劉媽,開飯了嘛?斯年哥趕飛機。”
“已經準備好了,少爺,俞先生,可以用晚餐了。”
鄭殊回頭一把拉住俞斯年的手,高興道:“走走走,吃飯去,我都快餓死了。”
明明是同一張臉,半天前,這人還是吊梢著眉一副欠揍的模樣,讓人看一眼都嫌浪費。
但現在……俞斯年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有些懵。
*
劉媽卯足勁做了一桌子飯菜,不是鄭殊愛吃的就是俞斯年偏好的口味,看著夫夫倆麵對麵地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她高興極了。
秦伯更是將彆墅內的傭人都帶走,沒打攪小夫夫倆好不容易同桌用餐的時光。
雖然他們全程都沒有說一句話。
不過隻要能心平氣和地一起坐下來,鄭殊覺得已經是一大進步,他也乖覺,沒有再叨逼叨逼。
說的太多會讓人煩的,俞斯年已經很包容他了,這才第一天。
反正這人這次沒跑掉,進了他碗裡,那今後就再也彆想走了。
鄭殊就著俞斯年的臉,直接乾完兩大碗飯,頓時神清氣爽。陌生的世界帶來的不安,隨著這兩碗飯的下肚,在他隨遇而安的強大心臟下逐漸消化。
純吃飯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不一會兒俞斯年就放下了筷子,拿過邊上的巾帕擦了嘴,“我吃好了。”
“我也吃飽了,多謝斯年哥陪我,對了,你怎麼去機場,要不要讓秦伯安排……”
“不用,助理會過來。”話落,俞斯年的助理方傑就從外頭走進來,“董事長。”接著又對鄭殊彬彬有禮地打了聲招呼,“鄭先生。”
鄭殊說:“聽說首都這個天氣很冷,斯年哥的衣服帶夠了嗎?”
方傑眨了眨眼睛,莫名地看向鄭殊,心說大少爺吃錯藥了,居然會關心起他家老板。
他奇怪地看向俞斯年,後者表情淡淡,沒有劍拔弩張後的緊繃感,於是他回答:“帶了一件羽絨服。”
“他的胃藥呢?”
方傑一愣,這少爺怎麼知道?
“沒準備?”鄭殊問。
方傑連忙搖頭,“準備好了,您不用擔心。”
秦伯拿來了俞斯年的風衣和手套,鄭殊接過來正要替他穿上,俞斯年伸手,“我自己來。”
鄭殊也不勉強,隻是笑道:“下了飛機,記得給我報一聲平安。”
結婚四年,從來沒有過這個要求,俞斯年眉間加深,被觸摸了邊界讓他感到萬分不適應。
而鄭殊仿佛也隻是隨口一說,沒有堅持要答案,反而催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們出發吧。”
他將俞斯年送出門口,看著人坐進車裡,抬手揮了揮,笑容燦燦,“一路順風,斯年哥,我在家裡等你。”
車子啟動,繞著鄭家彆墅的噴水池轉了一圈,然後開出了大門。
*
鄭殊站在衣帽間的落地鏡前,望著裡麵的自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鏡子裡麵的那個人除了頹廢一點,氣色差了一點,眼窩深一點,再加上頭上的發型和顏色非主流了一些……看不出一絲青春外,竟然跟他長得一模一樣!是的,連眼睛邊上的兩顆小痣位置都分毫不差。
這雙眼睛若是垂下輕蔑地看人,或者很拽地吊起來,那是誰見了都想揍一拳的欠扁,可若隻是微微上揚,露出那兩顆小痣,配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卻無形之中好似產生了一雙小勾子,有點招人。
當然還有一種,就是彎著眉毛,小小地露出八顆牙,笑得一臉青春氣,人畜無害之下,直接卸了彆人的防備。
這才是上輩子鄭殊的常態,雖說是個富二代,但他是健康躺平的富二代,很讓爹媽姐姐放心的那種。
“也不知道我出了車禍,爸媽會怎麼傷心,幸好還有姐姐照顧,她又比我有出息,應該能緩過來吧?”
隻是一天的時間,卻讓鄭殊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但不管如何傷感,那個時空的自己已經被撞得稀巴爛了,想回去都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鏡子裡麵傷心難過的人,喃喃問道:“所以我這到底算啥,魂穿還是身穿?平行空間,還是……我有他的記憶,難道乾脆合二為一了?不然他去哪兒了?”
但可惜這個問題沒人能夠回答他,估計也將永遠是個謎,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已經變成這個世界的鄭殊。
他乾脆直接脫光光,隻聽到丁零當啷,那些帶著金屬鏈和鎖扣的衣服落地,青年□□的身體就呈現在鏡子裡。
四肢修長,白的晃眼,畢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年紀正青春,肌膚細膩除了不緊實之外沒什麼瑕疵,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紋身,鄭殊檢查了一邊,終於滿意了。
看來原主私生活亂歸亂,但基本的約束還是有的。
他走進浴室,寬大的浴缸已經放滿了水,他仰躺在浴缸裡,一邊刷手機看著聯係人名單,一邊享受著這短暫的平靜。
這一天實在太過刺激,乍然頂替了彆人的身份,就得以力挽狂瀾之勢,做出生命中最重要的轉折,又馬不停蹄地見了那麼多陌生人,完美切換角色,這其中的膽戰心驚和無助,就是那些拿了大滿貫的視帝影後見了,都得佩服他卓越的演技和強大的心臟。
穿書,特彆是個炮灰,真不是一般人能乾的活。
所以在恒溫的水流輕柔撫摸下,疲倦快速襲遍全身,鄭殊把手機往水缸邊上一放,直接閉上眼睛。
睡夢中,一個穿著運動衫戴著耳機的青年抬頭看了看信號燈,然後停下了腳步,綠燈還有3秒即將變黃,可忽然一個小女孩從他的身後跑出來,直接闖入馬路,身後是他媽媽的尖叫聲。
隻見另一側即將紅轉綠的路口開來一輛卡車,不知道是司機沒看見那孩子,還是注意力恍惚,壓著紅燈線速度不減地直衝過來。
下一秒青年飛奔入馬路,一把將女孩推開,而自己則迎頭被卡車撞飛,一道虛影在這股強大的撞擊下從他的身體裡脫離而出,直接進入了另一具身體裡——滿身的金屬,挑染的黃發,一臉頹氣,一模一樣的臉正乖戾地對著辦公桌後冷峻的男人。
最終合二為一。
手機持續的震動,終於驚醒了迷迷糊糊的鄭殊,他抬手摸著手機,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按著頭疼的腦袋接起電話,“喂?”
對麵大嗓門直衝耳朵,“我艸,阿殊,你搞什麼鬼,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
鄭殊顯然還在朦朧狀態,一時間搞不清狀況,直接問:“去哪兒?”
“火焰酒吧,你不是包了場請兄弟們慶祝你重獲單身嗎?現在都10點了,你這個正主居然連影子都沒有,怎麼回事?”說到這裡,那頭忽然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又偷偷摸摸地問,“難不成跟你的親親寶貝玩嗨了?你這聲音像是剛睡醒,怎麼,馬上修成正果就如膠似漆了,爽不爽?那小明星,咳,我是說弟妹的身段看著就不錯。”
猥瑣氣息隔著屏幕都能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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