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殊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壓低了聲音道:“我也不瞞著你,斯年哥出差前讓我把用於第三者的夫妻共有財產都要回來,我正為難著呢,你說林夕會自覺地還給我嗎?”
話音剛落,那頭傳來“嘟……嘟……”莫林居然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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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殊仰躺在床上,看著莫林發給他的聯係方式,他正打算撥過去,卻沒想到對方先打過來了。
這樣也好,鄭殊坐起身,接聽了電話,“喂?”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阿殊,你還來嗎?”
壓抑的聲音帶著一點委屈,一絲惶恐,一縷不安,小心翼翼地包裹著可憐的期待,讓鄭殊忽然想到了一頭受傷的小鹿,沁著濕漉漉的眼睛等待著人的救助。
鄭殊也跟著壓下了聲音,用一點無奈,一絲悲哀,一縷壓抑地反問:“你知道了?”
“他不肯嗎?”林夕輕聲地問。
鄭殊左右瞧了瞧,從床頭取出一根筆,夾在手指上,然後長長一歎,沒有回答,此時此刻來支煙,特彆應景。
演戲嘛,似乎也不難。
“阿殊。”
“嗯。”
“沒關係,其實這樣也好,相比起我,俞先生其實更適合你……”林夕忽然說不下去了,似乎在調節自己低落的情緒,很快振作起來,他笑了笑,“不過,我現在很想見你……你,能來嗎?”
最後一聲呢喃,如春風細雨擦著耳廓溫柔拂過,帶著難以言喻的酥癢,仿佛情人就在耳邊低訴,鄭殊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耳朵。
鄭殊頓了頓,然後回答:“對不起。”
那頭忽然沉默下來,接著傳來一聲極低的抽氣,明明隻聽到聲音,卻讓人感覺鼻腔的酸澀,無窮的難過仿佛潮水一般透過麥克風進入耳朵。
鄭殊想再仔細分辨一下,然而那頭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仿佛自己就將滿腹委屈壓了下來,溫溫柔柔地說:“我現在,就在你定的餐廳裡,這裡環境很優美,可以全景俯瞰整個繁華都市,遠處的燈火很亮,很絢麗,我從來不知道我們的城市是這麼漂亮。我身邊還有小提琴手在一旁拉曲子,是你邀請的吧,拉的很棒,說來,你準備的玫瑰也太多了,跟花海一樣,差點把整個餐廳都淹沒了,好浪漫,我剛到的時候以為在幸福的天堂裡。”
林夕聲音平穩又帶著滿滿幸福,充滿了溫馨,聽著很讓人舒服,哪怕沒親眼見到這個場景,也不由地想讓人揚起唇角,跟著一起笑。
可是鄭殊卻笑不出來,甚至悲傷逆流成大江,他忘了!
原主要死要活地跟俞斯年離婚,之後怎麼可能沒有安排跟林夕的浪漫約會?以這小子的揮霍能力,包下一整個高檔餐廳,送玫瑰拉小提琴,製造浪漫的二人世界,簡直用腳趾頭想想都猜得到。
更有可能……
轟隆隆——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陣爆炸聲……煙花秀……
“阿殊,真好看,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嗎?居然還有愛心形狀的。”林夕帶著笑意說。
鄭殊:“……”
請問城市中心不是禁止放煙花嗎?為什麼還能放!
請全城人民看嗎?那得花上多少錢啊!
鄭殊內流滿麵。
煙花聲中,林夕溫柔而落寞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煙花真美,可是我對麵的位置卻是空的……阿殊,這是你為我準備的浪漫之夜,不管多晚我都會一直等你,一直……你來,好不好?”
沒等到鄭殊的回應,電話就直接掛斷了。
但凡對林夕還有一絲絲感情,一丟丟的歉疚,在對方強忍著悲傷,溫柔地將綿綿的愛意通過輕聲細語傳遞,三言兩語絲絲縷縷勾著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誰還能再鐵石心腸下去,不見他。
鄭殊一個鯉魚打挺,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拉開衣帽間的大門,從亂七八糟的衣服中,勉強從犄角旮旯裡挑出一套簡單的休閒裝,羽絨服一裹就蹭蹭蹭地跑下樓,喊道:“秦伯!”
秦伯從轉角處走出來,看著急匆匆的鄭殊問:“少爺?”
“今晚我給林夕包了餐廳,準備了煙花秀?”
秦伯點了點頭,“是啊。”
“還讓莫林他們在酒吧裡包場?”
秦伯再一次點頭,“是的,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您求婚之後會帶著林先生前往酒吧慶祝,正式介紹給您的朋友。”
鄭殊震驚道:“可我不離婚了,還求個屁的婚!”
秦伯平靜道:“所以您定製的求婚戒指我已經放進保險箱。”
鄭殊懵了懵,“還有求婚戒指?”
秦伯頷首,“當然,少爺那麼重視林先生,求婚自然得隆重,本來廣場高樓的燈光會顯示成您的示愛告白,不過已經取消了。”
鄭殊木木地點頭,低喃道:“幸好是取消了,否則我就從高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對了,那戒指值多少錢?”
秦伯道:“1000萬。”
鄭殊:“……能退嗎?”
秦伯不讚成道:“這是比較少見的連體鑽戒,設計獨特,是您在拍賣會上帶回來的。”
上頭沒老子拿著棍棒,果然不孝子就得變散財童子。
以原主揮霍的本事,俞斯年能給這位兜底,能力卓越實至名歸。
可但凡花一丟丟的心思在俞斯年身上,兩人的婚姻就不會破裂成這樣!
“趕緊鎖保險櫃裡!”鄭殊頭疼。
“好的,少爺。”秦伯說完看了看鄭殊,見他急匆匆地下樓,又換了外出的衣服,了然一笑,“少爺,您是要去見林先生嗎?”
鄭殊原本是不打算見林夕的,好歹休息一晚上,讓他緩緩。可誰讓原主安排了這一出又一出,與其夜長夢多,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點跟林夕一拍兩散。
若是能早個四年穿越,也沒這檔破事。
“嗯。”他心累道。
秦伯聞言輕輕一歎,“明白了,少爺,酒店套房我已經讓人重新布置,又購置了其他貴重禮物,您放心,林先生會諒解您的。”
鄭殊渾身一震,緩緩地抬頭看他,“酒店套房?做什麼?”
秦伯笑著頷首:“自然是您跟林先生共度良宵。”明明是一臉嚴苛的老頭,可鄭殊硬是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獨具深意的戲謔,以及對狗改不了吃屎的認知,倒是沒什麼失望,顯然已經習慣了。
鄭殊動了動唇,一股無力感掠上心頭,“我以為,今晚回家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秦伯。”
“可俞先生已經走了,會在首都盤桓一周。”
所以老婆出差,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去偷情了?有沒有把婚姻法看在眼裡!
“秦伯,你不相信我能改嗎?”鄭殊由衷問。
秦伯微笑以對。
鄭殊:“……”世界毀滅吧,他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鄭殊:我得花多少時間才能轉變彆人的刻板印象?斯年哥,你相信我嗎?
俞斯年:工作中,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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