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俞斯年下飛機還有半個小時,鄭殊得儘快結束。
不過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又難以啟齒的模樣。
林夕看了他好幾眼,終於忍不住笑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阿殊,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鄭殊說:“我不準備離婚了。”
林夕微微一頓,接著搖頭失笑,“我早就知道了啊,其實你這樣做,我覺得反而是明智的。都說了,萬煌集團能發展得那麼好,離不開俞先生的英明管理,他那麼能乾,你要是離婚了,以後靠誰呀?”
這話雖然說得沒錯,鄭殊也打心底裡認同,不過按照原主的個性,林夕越是這麼說,他就越不服氣,好像天底下沒了俞斯年,鄭家就要破產一樣,明明他鄭殊才是當家人。
鄭殊低頭看著桌前的甜點,從鼻腔裡哼出了一聲。
林夕勾了勾唇,安慰道:“彆生氣,至少現在你無拘無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俞先生也不管著你,不是挺好的?”
鄭殊眼眸中的光微微晃動,表情變得微妙,仿若自嘲道:“不管著我?”
那還叫伴侶嗎?隊友都不如。
然而這副樣子落在林夕眼裡,卻又是另一重意思。
林夕收斂了笑容,沉默了一會兒,眼中流露出關切,看著鄭殊,湊近低聲問:“他,為難你了?”
也是,這場離婚鬨得這麼大,怎麼會輕輕放下,這可不是俞斯年在生意場上的作風。
林夕也不是沒打聽過,俞斯年能在四年內牢牢掌控萬煌集團,將市場份額再一次擴大,跟他不給競爭對手留情麵的強硬手段有很大的關係。
雖然林夕也夠不上對手,但畢竟對這場婚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如果調轉身份,林夕自己可不會心慈手軟。
想到這裡,他頓時緊張了起來,手心微微沁出了冷汗,俞斯年當然不會對鄭殊做什麼,可動他卻太容易了。
這時,鄭殊說:“倒也不是,就是遇到了一個小麻煩。”他的神情略微苦惱。
小麻煩?
林夕心說隻要不是俞斯年盯上他就行,彆的無所謂。
話說堂堂萬煌集團董事長,沒必要這麼自降身份跟他過不去,修理自己的男人才是真本事。否則,沒了他,也會有彆的人來插足,是不是?
他又再次鎮定下來,看著鄭殊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地握住,將自己的體貼和安慰傳達過去,“什麼麻煩?能跟我說說嗎?”
鄭殊皺了皺眉,借著喝茶的動作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點頭,“當然,其實還需要你幫忙。”
要他幫忙?他能幫上什麼忙?
林夕也跟著低頭喝了一口餐後解膩的茶飲,心中快速思索,難道是要跟他分手?
可鄭殊既然頂住俞斯年的壓力還是在今晚來找他,說明還是在意他的。
那大不了轉入更深的地下,暗暗來往就是了,正好他也怕關係敗露,影響自己的形象,一舉兩得。
隻見林夕撲哧一笑,“跟我還見外?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你對我那麼好,幫我那麼多,好不容易有一件我能替你分擔的事,我還高興呢。”
鄭殊看著對方善解人意的微笑,搓了搓手指,意有所指道:“若是會讓你難過呢?”
難過?
真的要跟他分手?
這的確太難過了,畢竟跟著鄭殊好處多多!
可是在林夕給人做小的那天開始,他就想過結束的一天,就是可惜這樣年輕好忽悠的金主不多了,想要尋覓下一個,不容易。
不過這一年多,他在鄭殊身邊也撈足了好處,斷了雖然舍不得,但總比變成俞斯年的眼中釘肉中刺要好,萬一……麵前的這位對他依舊念念不忘,也並非不能重新開始。
林夕將所有的可能都設想一遍,似乎沒有一種是他不能接受的,心中於是有了底氣。
他驚訝著,又柔順溫和地笑起來,氣定神閒道:“我早就說過了,隻要不讓我家阿殊為難,我怎麼樣都沒關係的,說吧。”
“你真好。”鄭殊誇獎了一句。
林夕勾了勾唇,他當然好,所以真要分手,那分手費麻煩給得大方一些。
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鄭殊心說他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於是清了清嗓子,他微笑道:“這個忙不難,就是……將我贈與你的房子,車子,投資分紅,大額資金還有那些貴重的禮物,全部打個包,還給我就行。”
鄭殊說完,他再抬頭看向對麵的林夕,而那麼溫柔,那麼體貼的人此刻已經凝固了。
“林夕?”
鄭殊好心地又喚了一聲,“林夕?”
林夕覺得自己聽錯了,回過神,乾笑道:“你說什麼,我剛剛走神了,沒聽清?”
鄭殊沒有再重複一遍,而是看著他的眼睛說:“今天算賬的時候,發現我無故挪用夫妻共有財產……”後麵的話,他覺得不用再說了。
林夕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怔愣之後他開始燃燒怒火,但又不能明著表達憤怒,隻能生生地壓抑著。他放在桌布下的手看不清動作,但從扭曲的臉上依舊能感覺到他的拳頭握得有多緊。
一直都是溫溫柔柔,慢聲細語的男人似乎處在了爆發的邊緣。
而鄭殊的目光落在林夕麵前的茶杯上,等著這位端起來潑自己一臉。
雖然出軌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但是連送情人歡心的東西都要回來,的確有點沒品,說出去在圈子裡都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