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都市, 就算再繁華,車輛也少了許多。
俞斯年微微開了一絲車窗,冰涼的風帶走了車內的旖旎, 又重新關上, 暖氣的作用下,很快就溫暖了起來。
鄭殊望著車窗兩邊的景色, 問道:“斯年哥, 我們去哪兒?”這不是去彆墅的路上。
“去我家。”
“啊?”
俞斯年回頭朝他笑了笑, “我的房子。”
若是將S市中心固定在三江口,那鄭家彆墅所在地就是富豪聚集區的西北方向, 而俞斯年現在帶鄭殊過來的地方則是三江口的東南, 這裡屬於新區,坐落著各種新興科技產業。
小區規劃都是偏向於年輕人,就算是高端樓盤也多偏向於精致,而不是大麵積。
俞斯年將車子停入地下車庫,帶著鄭殊乘坐電梯上了樓, 15層, 滴一聲指紋鎖就開了。
俞斯年將拖鞋從玄關裡找出來,放在鄭殊的麵前, 後者一邊穿一邊往裡麵張望,“斯年哥, 這房子你自己買的?”
“嗯。”
“我怎麼不知道?”鄭殊站在客廳裡,環視一周, 顯得不是很高興。
房間裡已經提前打起了暖氣, 俞斯年脫掉外套掛上,然後伸手向鄭殊,後者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也脫給他, 嘀嘀咕咕道:“背著我買房呀?那也買太小了……”
俞斯年回答:“不是,剛回國的時候買的,那時候我們還沒結婚。”
鄭殊其實並不在意這點,這套房子在四年前也就值個三百萬,相比起鄭少的揮霍,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在房子裡走了一圈,這裡真心不大,格局應該是三室一廳,不過裝修時候,主臥跟北邊的書房打通,客房變成了書房,要是一個人住的話,其實儘夠了。
整體的色調偏於冷係,不是銀灰就是深灰,很符合俞斯年冷淡的氣質。
“你以前不回家的時候是不是就住在這裡?”
衣帽有俞斯年的日常西服和襯衫,床頭還有夾著書簽沒看完的書,包括洗手間的洗漱用品,以及書房裡擺放整齊的紙筆,都是生活過的痕跡。
“對。”
俞斯年內心再強大,終究是一個人回國,一個人進入鄭家,白天在公司打拚,晚上回去還得麵對敵視的另一半,有時候身心疲憊,實在沒有精力再應付無理取鬨的少爺,下班之後就回這裡,這套房子算是他自己調節心情,默默舔傷的地方。
不過這話他沒必要說,因為一切都過去了。
但是他不說,不代表鄭殊不懂,青年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將臉貼在俞斯年的脖頸處,他想說點什麼安慰,但是言語蒼白無力,最終隻能悶悶道:“對不起。”
俞斯年側頭親吻鄭殊的額頭,說:“我已經半年沒來了。”
鄭殊聞言翹了翹嘴角,心說那是因為這裡沒有鄭家小可愛。
“今天你怎麼突然把我帶過來了?”他的目光掃了一眼餐桌和茶幾,見上麵各放了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插著鮮花,花朵開得非常嬌豔,五顏六色的上麵還掛著水珠,給這套房子平添了一些亮色和暖意,看起來溫馨許多,顯然是找人提前布置過。
鄭殊偏頭看男人,忍不住揶揄一聲,“俞董,你蓄謀已久哦?”
俞斯年一本正經地問:“你不覺得彆墅裡人太多嗎?”
不僅有長輩,還有傭人,進進出出做什麼都欠缺私密性。樓上樓下都有長輩睡著,就算是深更半夜,萬一驚醒了誰,都怪不好意思的。
就上一次,鄭殊全程是咬著俞斯年的肩膀才把嘴邊的叫聲給關住,雖然刺激,但也確實放不開,有點遺憾。
鄭殊被俞斯年的言下之意給鬨得紅了臉,用驚歎的語氣道:“天啊,俞董,你不會連跟人討論正事都滿腦子這個吧?”
俞斯年清咳了一聲,說:“工作不會,但安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想你。”
情話滿格,一擊紅心。
鄭殊心說那還想什麼,做唄,做個昏天地暗,沒日沒夜,也不用擔心驚醒了誰,反正樓上樓下都不認識,這位處心積慮把自己拐過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
他直接就撲了上去,被俞斯年撈了個滿懷。
“阿殊……”
窗簾緩緩地拉上,燈光從客廳熄滅,亮在臥室。
鄭殊撲在溫暖的被窩中,緊緊地摟著身上的男人,被難以言說的幸福充斥心頭,漲得滿滿仿佛要溢出來,他迷蒙地望著頭頂燈光,忽然想到什麼,說:“我們……是不是該跟媽說一下?”
俞斯年親吻著他的鼻梁,嘴唇,“我上飛機的時候跟媽說過了……”接著一路往下。
那就沒有什麼再掛心的了,鄭殊徹底放開了自己,享受久彆的重逢……
*
鄭殊做了一個黑甜黑甜的夢,美得能讓他咯咯笑醒的那種,可惜真醒來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隻能在被窩裡遺憾蠕動,太舒服了,他一點也不想起床。
身邊的男人早就不見了,跟這位賴床專業戶相比,俞斯年的生活裡就沒有睡懶覺這概念。
他側耳傾聽了一會兒,100多平的房子,依稀能聽到油煙機和鍋碗瓢盆聲音。
有人在做飯?
這一刻,鄭殊什麼睡意都沒了,他果斷地告彆溫暖的被窩,適應著大腿和屁股的一點點酸脹後遺症下了床,甚至懶得套件衣服就穿著一條內褲,白花著長腿赤腳踩在地上,偷偷開了門往廚房看。
外頭春光明媚,是個不錯的天氣,陽光從陽台斜射進來,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細微塵埃,這是個平反而溫馨的周日。
“他把自己的資料帶走就帶走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彆把公司重要數據拷貝。”俞斯年把通話公放,手上對著灶台煎著什麼,鄭殊吸了吸鼻子,哦,好像是魚,怪香的。
那頭林子城笑道:“放心吧,我今天加班看著呢,說來你的動作真快,連威爾遜博士都能請回來,齊宇峰比起他都不算什麼了。”
“要不是你這個副總太沒用,需要我這麼費心費力嗎?”俞斯年將銀色鯧魚翻了個麵,煎至兩麵金黃,然後加了點水,倒入作料,放上鍋蓋悶煮一會兒。
“靠!這也能怪我?”然而林子城一想到齊宇峰這麻煩是他邀請回來的,又詞窮了,隻能顧左右言他道,“你那頭怎麼那麼吵,乾嘛呢?”
“做飯。”俞斯年看了一眼邊上的燉湯,又舀了一碗清水倒進去,開了小火慢燉。
林子城不可思議提高了聲音,甚至有些尖銳,“你居然還會做飯?中餐?”
“為什麼不會?”俞斯年淡淡道,“又不難。”
林子城:“……”
偷聽的鄭殊:“……”
林子城艱難道:“為什麼咱們同寢六年,你都沒做過一頓飯?”四年本科,兩年碩士,真的,一頓都沒有,還以為這人跟他一樣是個黑暗料理專業戶。
俞斯年從鼻腔哼出了一個音,充滿了無限嗤意,試問一個不修邊幅的摳腳大漢,配他洗手作羹湯嗎?
林子城聽懂了這笑的意思,啪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顯然是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俞斯年也不管暗下的手機屏幕,而是掀開鍋蓋,從灶台下的抽屜裡拿出一個乾淨的盤子,將兩條紅燒魚盛進了去。接著他將鍋放進水槽裡洗刷乾淨,然後重新放到灶台,開火燒乾水分,起鍋燒油,準備下一道菜。
而鄭殊則扒在門上,瞧著穿著一身休閒係著圍裙在廚房忙乎的俞斯年,直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看,那頎長的身影怎麼看這麼帥,簡直帥得慘絕人寰!
原來男人還能這麼居家的嗎?
俞斯年從廚房裡轉悠出來,準備將燒好的幾道菜放到餐桌上,鄭殊一驚,還以為被發現了,條件反射就把門給關上。
聽著那重重的關門聲,俞斯年放好盤子,抬頭笑了笑,喚道:“阿殊,起來就過來吃飯。”
媽媽咪吖,這男人顯然故意的,鄭殊覺得自己還沒吃上那味道,胃已經先投降了,不僅僅是胃,還有五臟六腑、全身感官、每個細胞、每條神經都在對大腦唱征服!
擋不住,真心擋不住!
“阿殊?”俞斯年見臥房裡沒動靜,過來敲門。
“我馬上就來。”
吃啥飯,先把這男人吃掉!
鄭殊咬了咬唇,眼裡帶著一絲躁動,可惜手邊沒啥特彆的東西,自己訂的情趣衣服也還沒發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