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踩了謝章了痛腳,“王慧琴!”他怒吼了一聲。
王慧琴根本不怕他,“打跑了一個,難道還想再打跑第二個?你有本事就動手啊,我就在這裡,你試試?”
她隻要一想到齊宇峰調查出來的醫院病例,二十六年前俞茴雅是怎麼被這個人毆打進醫院,甚至連隻有五歲的謝成睿都沒放過,整個人就渾身發冷,即使知道這事都過去快兩個月了,但每每想起就感到齒寒,實在難以想象這事落在她跟謝博文身上會怎麼樣?
隻要是正常人,都不會覺得是那對母子活該,的確該跑,跑得遠遠的。
她慶幸自己是王家的姑娘,不是俞新海的要錢機器,慶幸王家一直屹立沒倒,兄弟姐妹也都幫襯著她,更萬幸謝章自己沒本事,這麼多年一直都沒發達過,否則……
她的眼前閃過謝章每次在外頭氣不順就回來砸東西的場景,那種歇斯底裡的可怕樣子,她之前還傻傻以為這男人發泄一下沒什麼,隻要不對人動手就行,然而這人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
但凡換個家世,她也就成為俞茴雅第二了。
這件事壓在心口,她本想算了,但是算不了!每次看見謝章那張臉,她都覺得麵目可憎,無論他說什麼,都刺耳不堪!
謝章憤怒地盯著這個無理取鬨的女人,呼吸變得越來越濃重,他仿佛在竭儘全力用理智壓抑內心的暴躁,“慧琴,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但凡有個良心的人都不會心安理得地當做沒發生過!謝章,你還是不是人?簡直是個畜生!”
這話讓謝章的眼睛都紅了,拳頭下意識地捏緊。
事業不順上被人頻頻壓一頭,俞新海又一直問他要錢要錢要錢,結果在家他還要聽女人奚落,罵他窩囊廢,畜生,這讓他整個人處於暴怒的邊緣,都快崩斷了!
正當他要走向王慧琴的時候,突然謝博文往前一步,擋住了謝章的麵前,也把王慧琴護在了身後,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說:“爸,你要乾什麼?”
刹那間,謝章即將登頂的怒氣仿佛被釜底抽薪的火山一般,啞了。
謝博文23歲,大學畢業,已經長成了人高馬大的男人!而謝章,近六十的年紀,顯示出了老態,慢慢地佝僂起來!
麵對年富力壯的兒子,他根本不是對手。
謝章看著謝博文,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頭扭到一邊說:“不是去打球嗎,還不走?”
謝博文麵露遲疑,回頭看向了母親,王慧琴朝兒子笑了笑,“沒事兒,我一會兒就去你姥爺家,你跟你表哥記得回去吃飯,姥姥姥爺念叨著你們。”
謝博文還是有些猶豫,看了謝章一眼有些顧慮,王慧琴拍了拍他說:“你可不是當年五歲的謝成睿。”
幼小的孩子拚命都阻止不了父親的暴行,但是成年的謝博文,一隻手都能讓謝章無法動彈。
謝博文終於點頭,“好,媽,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
王慧琴雖然說著彆拿謝家的破事打攪王家,但終究支持了這麼多年,不是說放手就放手的,再者也是為了謝博文,還是按照原計劃去了王家。
正好王慧箏也在,等齊宇峰和謝博文回來,一同吃晚飯。
齊宇峰本不想來的,一來就得被問對象的事,現在工作和對象都沒了,可架不住母親和姥姥一直給他打電話,隻能被表弟拉回王家。
關於俞斯年的事,他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家裡人,不是為了替俞斯年保密,而是這樣一個勁敵,最好不要招惹。
然而等聽到王慧琴提及豐裕的一係列動作,謝晟風拉到萬煌兩個大項目時,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彆說是謝章,謝清估計也想不明白萬煌的老總為什麼會這麼做,現在兩個伯父被一個侄子踩在腳下,真是夠滑稽的。”王慧琴替王老爺盛了一碗湯,“爸,您怎麼看?”
“謝振海都同意了,說明這兩個項目能做,那位俞董年紀不大,野心倒不小,這是準備借謝晟風的手影響謝家下任當家人呀。”王老爺沉吟道。
王慧箏說:“不過萬煌不是在南方嗎?俞斯年也不怕反過來被謝晟風利用,一旦出點什麼意外,萬煌可就被拖進沉重的債務裡,這風險可不小,一般人能隨便玩這麼大的賭注嗎?”
“誰知道呢,謝章也不是沒私下裡提醒過,但那位鐵了心看好謝晟風,也不知道是年輕過於衝動,還是另有什麼打算?”王慧琴滿臉無奈。
然而這時,齊宇峰卻道:“他在報複。”
王慧箏覺得自己幻聽了,嗔怪道:“宇峰,你在說什麼呀?”
隻見齊宇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向王慧琴和謝博文道:“抱歉,小姨,之前我沒跟你們說,其實我找到謝成睿了。”
“啊?”
“是誰呀?”
齊宇峰沉默半晌,說:“俞斯年。”
此言一出,整個餐桌瞬間安靜下來,這個消息不僅震驚了王慧琴母子,就算是王老爺都驚訝地看過來,“你確定嗎?”
齊宇峰點了點頭,“俞茴雅就是俞斯年的母親,我見過也拜訪過,她就是當年雁北美術學院的那位,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療養院,治療心理疾病,一切都對得上。”
王慧琴張了張嘴,她不願相信道:“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齊宇峰苦笑道:“我在追求他。”
這下輪到王慧箏驚訝了,“你……不是在你追你的老板嗎?”
“掌域的總裁也是他。”
王慧箏都懵了,“可我記得萬煌集團的董事長是已婚吧?”
齊宇峰扯了扯嘴角,反問:“已婚又怎麼樣?他之前差點離了。”
王慧箏被這話噎得無言以對,隻能難以置信地低呼了一聲,“天哪!”也不知道是對兒子試圖插足彆人婚姻的不可思議,還是感慨這世界太奇幻,那位竟然是二十六年前跟母親一起逃離家暴的謝成睿!
謝博文看看自己怔愣的母親,又望著有些難堪的齊宇峰,最終麵色複雜地說:“所以,表哥你追的這人其實是我……哥?”
“嗯。”
這個亂七八糟的關係,再一次讓餐廳落針可聞。
最終王老爺歎道:“那這件事,可就大了。”
齊宇峰既然說了,也就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調查出的結果都透露出來,“我曾經私底下問過他有沒有想回謝家的意思,他說不感興趣,也不希望謝家人打攪,我還真相信他了,免得你們多想,就沒說,但沒想到暗地裡他卻早就想好怎麼對付謝家。”
王老爺說:“不希望謝家人打攪,跟對付謝家並不衝突,有謝晟風衝在前麵,他的確可以冷眼在旁邊看著……”說到這裡,老人不禁感慨道,“好厲害的角色!好深的城府!謝章有今天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本來這場謝家房角逐的爭鬥中,謝章再沒用,有這樣的兒子在,也能立於不敗之地,卻沒想到,親手把人推到了另一邊。
俞斯年這麼做,就根本沒想過跟父親和解。
王慧琴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又怎麼會跟鄭家的兒子結婚?當年……”
“小姨,當年鄭富源夫婦就在同一家醫院看生育科,我查過,當晚他們退了機票,直接開車回的S市,若是俞茴雅母子那時候被帶走,時間是對的上的。”齊宇峰說。
“所以他真的回來了,不是來奪家產,而是來報複的,可怎麼報複呢?”王慧箏思索道,“讓謝章一無所有嗎?但是就算他丟了豐裕主事權,憑手上的資產也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吧?”
突然,王老爺喚了一聲,“小琴。”
“爸?”
隻見老人神色晦澀道:“謝晟風父母的那場車禍,你覺得跟謝章真的沒關係嗎?”
這仿佛是一個恐怖故事,而講故事的人恰恰是王慧琴最敬重的父親,往往這意味著很有可能是事實,她的手腳逐漸發涼。
“爸……”
“當斷則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