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規回府後聽青樹說阿蒙來過,微一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又遞給他一個四四方方的藍色錦盒。離府一整日,便隻帶回來這一樣東西。
“你到南府去將這隻鐲子送給阿蒙。”
劉明規又道:“就說是我偶然見到的,覺得巧,便買來送給她。雲柳的事你也不必多嘴,就讓阿蒙以為她是歸家了吧。”
青樹上前把錦盒接過來,答道:“今日南姑娘登門時屬下便是這麼說的。”
他在劉明規身邊長大,最是知他心意,心裡明白那些醃臢的事主子不希望南姑娘知道分毫。
雲柳哪裡還有什麼家人,是被殿下下令攆出長安城了,再不許她回來。自己冷著臉嚇唬雲柳一通,她便竹筒倒豆子一樣什麼都招了,仗著南姑娘大方,甜言蜜語哄去不少好東西偷偷拿到外麵典賣,連南姑娘最喜歡的一隻玉鐲也被她誆走了,根本沒有以此來換高靈心的彩球燈,隻動動嘴皮子就要高靈心把燈給了她,當真是又蠢又膽大。
這種人要是繼續留在南姑娘身邊,指不定會捅出多大簍子來。
隻是那鐲子不好再交還到南姑娘手上了,殿下贖回來之後直接收進了匣中,離府這麼久,看來怕是親自走遍了長安城中的珍寶閣才替南姑娘又尋來這一隻相似的。
劉明規輕輕頜首:“不值得阿蒙為此難過。”
青樹應聲:“那等心術不正之人確實不值得,好在已經遠遠攆走了,這輩子都不會讓南姑娘再見到她。”
他也不耽擱,馬不停蹄趕去南府。
等將鐲子交到南秀手上時,非但得她認真謝過了,懷裡還被塞了一整包雲香酥。青樹趕來得急,聞到油紙包裡的香味才反應過來腹中空空,踏出門後肚子更是直接鳴叫起來,索性邊走邊吃,等回宥王府向主子稟報時已經把酥餅吃得隻剩一包碎渣滓了。
身上雲香酥香味久久不散,劉明規看了他一眼,青樹不好意思地笑笑。
劉明規難得玩笑了一句:“既然阿蒙賞你了,我可就不賞了。”
青樹見主子此時心情尚好,猶豫了一下,看起來欲言又止。
可他這幅樣子哪裡瞞得過劉明規的眼睛?
劉明規道:“要說什麼便說。”
青樹也不敢隱瞞,視線垂向地麵,回稟道:“聽南姑娘身邊的侍女說,府裡那位謝表少爺與南姑娘的婚事算是再定下了。”
劉明規微微一怔:“挺好的。阿蒙開心便好。”
青樹鼓起勇氣抬頭去看主子臉色,見他麵上淡淡的,隻是坐著的姿勢卻久久未變。
“你先出去吧。”劉明規低聲道。
門被合上,房中安靜下來。
姨母說他總一副沒多大渴求的樣子,小時候不貪玩,大了也不在意權勢。明裡暗裡心思各異的一些人希望他奪權,他也從無表現。
今時今日才知自己也是凡人,哪裡真能做到無欲無求?
……
謝江晝同意娶南秀,但又以要讀書科考為由,請老太君將婚期延後。兩人商談時老太君沉默著看了他許久,見他堅定,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本就勤奮,此後讀書更為刻苦,也不負眾望秋闈中舉,次年春闈一舉奪魁,殿前得聖上盛讚,隨即順利地入朝為官。
近來長安城中有一樁事掀起不小的風波,高靈心的繼母為她定了一門極好的親事,能算好,是因為對方是國公府的國公爺,以高家的門第屬實算是高攀了。不過缺點也有,高靈心若嫁過去隻能做繼室,自先夫人多年前病逝,國公爺便一直沒有再娶。
先夫人也不曾留下兒女,國公爺膝下隻有一個五歲的庶女,後院稱得上乾淨。他在一次出遊時對高靈心一見傾心,親自找了媒人登門。高家人想攀附國公府,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高靈心卻不想嫁。
國公爺也不惱,再請媒人上門,仍被拒,第三次竟直接親自登門求娶,表現得也異常誠懇客氣。
國公爺雖早已過而立之年,卻是長安出了名的美男,但高靈心仍記掛著謝江晝。一麵是誠意十足有權有勢的國公爺,另一麵是自己的情竇初開、少女柔腸,她像是被投進熱鍋裡一般坐立難安,最終咬著牙甘冒風險,命侍女等侯在謝江晝每日經過的路上試圖遞信給他。誰知人還沒等來,侍女便被一悶棍打暈關了半日,雖然最後沒受什麼傷好好地回來了,還是嚇得高靈心擔心許久,生怕走漏了風聲。
最後高家長輩做主應了這門親,傳來傳去也成了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