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救了男主的女配六 咄咄逼人(1 / 2)

跑掉的人居然又被兒子給追回來了。

再次見到南秀的孟夫人表情十分不自然。在得知南秀悄悄跑了之後, 她心底又愧疚又開心,恩人的確是恩人,可要她認命地看著這麼個無父無母、連字都不識幾個的小姑娘嫁給自己前途無量的獨子, 未來還要養育下一任家主, 她就像是被架進油鍋裡一樣渾身難受。

孟微勤祖母的態度比孟夫人還要極端一些。她對孫子寄予厚望, 自他剛能拿穩筆的年紀對他的要求便極為嚴苛, 原定的孫媳徐引襄身體不好, 可也是正經的高門貴女。如今後位空懸,徐貴妃是最有可能成為繼後的人選, 徐家這門姻親不知有多少人眼饞。

上一回她入宮, 徐貴妃特意召見了她,提起孟家變卦的事時臉色極差, 說的話也陰陽怪氣, 嚇得她隻好連連賠笑。徐貴妃見不得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妹妹受委屈,南秀又膽大包天把她弟弟也給打了,這仇勢必是會算在整個孟家頭上的。

因此老夫人在得知孫子帶人去尋南秀後,知道找到人是早晚的事, 先發製人給南秀扣了個偷竊的罪名, 讓凶名在外的黎玹先行將人找到扣下。

但凡有些骨氣的人, 受此侮辱後也斷不會再進孟家。老夫人甘願由自己來做這個惡人,也不想得罪睚眥必報的徐貴妃。

孟夫人沒有婆母這麼心狠,但也不敢忤逆婆母, 所以麵對南秀時更加愧疚, 忍不住想要補償點什麼,往她院子裡新添了一批侍女,衣裳首飾也成堆地送進她房裡。

同時孟夫人也感覺到南秀好似變了許多,從前人顯得沉默謹慎, 帶著一股小家子氣,這次再回來人卻變得開朗自在了。

也許是因為那時候剛喪父不久……孟夫人腦補後更加心疼南秀,幾番思量竟開始著手找各種老師入府教導南秀,將她往未來主母的方向培養。

嘴上沒說認命,其實心裡是認命了。

連遲鈍的孟菱都察覺到了母親的轉變,悄悄問:“您是想開了麼?同意我哥哥娶南秀了?”

孟夫人神色一僵,歎氣道:“她對微勤有恩,就是對咱們孟家有恩……之前我雖不同意,也不過想法子給她另擇一門好親事,絕不想汙了她名聲,那不是恩將仇報了麼?微勤才將人找回就又外出為聖上做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可要替他看顧好南秀。”

“祖母這事做得確實不對。”孟菱也極不認可老夫人的做法,因為徐燕元的事她本來就對南秀有愧,現在更加同情她了。

南秀還以為孟微勤已經和他家人講清楚了,所以孟夫人對待自己時才變得如此慈和自然。尤其孟夫人為了彌補,好幾次暗示她把自己當作親生母親一樣,又說孟府就是她的家,這種態度更令她誤會。

孟菱自認“倒戈”,不再抵觸南秀成為自己的嫂子,但又覺得這無疑是對好友徐引襄的一種背叛,因此格外心虛,開始儘量避免與徐引襄碰麵,想等事情塵埃落定再恢複往來。

……

察覺到孟菱在刻意躲避自己,徐引襄心情鬱鬱,忍耐了幾日後主動撐起精神來到孟家找她。好友都親自登門了,孟菱自然不能避而不見,隻好將她請進門。

徐引襄還攜帶了厚禮,說是為替弟弟徐燕元來向南秀致歉。

弟弟莽撞闖禍被南秀打傷,徐引襄心裡承認錯在弟弟,是他活該,可給南秀道歉她確實也做不到。她一直在等著盼著嫁給孟微勤,結果南秀從天而降搶走了她的姻緣,她不可能不怨,但也知道最該怨的人是孟微勤。

不能怪南秀,又不忍心怪孟微勤,徐引襄幾乎要把自己逼瘋了。現在以這個借口跑來孟家連她自己都覺得羞愧。

從前關係要好,恨不得日日黏在一起的好姐妹此刻麵麵相覷,表情都很不自在,徐引襄率先打破沉默道:“其實我一直想向南姑娘當麵致歉的,今日過來不知道能不能……和她見上一麵。”

徐引襄從小就有著讓任何人為她心軟的能力。孟菱看她漂亮的眉眼間籠著輕愁,神情裡還透著小心討好,心軟得一塌糊塗。

引襄從小到大都是被家人捧在心尖上的,哪裡這樣求過人?

“好吧。”孟菱咬咬唇,“你在這兒等我。”

孟菱跑到南秀院子裡發現母親也在,她正在教南秀學琴。孟夫人書香門第出身,論才學也是洛陽城眾多貴女中一等一的,琴藝更是一絕。她親自指點南秀學琴,南秀生疏手笨,她也並不生氣著急,極有耐心地按著南秀的手指一點點教她。

孟夫人這幾個月可算是找到有趣的事了。孟府明麵上是她管家,但老夫人事事要親自過目,從沒有放權給她,教養兒女通通不需要她插手,一雙兒女才會走路就送去老夫人的院子裡養著,做了幾十年唯唯諾諾的兒媳,每日看書養花,真正需要她勞心做的事寥寥無幾。

自從教南秀讀書學琴後日子過得飛快,孟夫人覺得很開心充實。雖然南秀學琴時手笨一些,讀書也磕磕絆絆的,顯然沒有這些方麵的天賦,可她聽話又努力,偶爾孟夫人也由著她在院子裡打拳舞槍。

一開始院子裡的侍女還被南秀舞得虎虎生風的長槍嚇得尖叫,躲得遠遠的,生怕紮到自己身上,可見到那槍活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牢牢粘在南秀手上,又逐漸覺得新奇佩服。

孟夫人也沒見識過這些,不過長槍是她派人去買的。一開始南秀隻是拿著木枝過過癮,她發現後上了心,才有了現在南秀手上這把嶄新的紅纓槍。

南秀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母親。孟夫人真心待她,她也將孟夫人看作生母一樣敬重著,雖然不喜歡學詩學琴,也努力練習哄孟夫人開心。

琴弦發出刺耳的錚鳴聲,南秀又彈錯了。

孟菱看到母親在笑。

她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自從開始教導南秀,母親脾氣都比從前好了,畢竟麵對一個笨學生就算生氣也無濟於事。

“不學了不學了。”孟夫人輕握了一下南秀的指尖,“真是聽得我耳朵疼。”

南秀笑起來,說:“比昨日好一些。”

“又在自誇。”孟夫人搖頭責備,笑意卻一直在眼底,抬眼時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女兒,立刻喊她過來。

孟菱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慢慢走上前小聲說:“母親,引襄來了。”

笑意漸漸從孟夫人臉上褪下,她先看了身旁的南秀一眼,沒看出什麼異樣來,沉吟後道:“徐姑娘是貴客,不好慢待。”

她握上南秀的手腕,帶她起身,詢問道:“我們一起去見,好麼?”

“好。”南秀聽到徐引襄的名字時心裡隻掠過淺淺一絲波瀾,很快又重回坦然。

孟夫人催南秀去換了一身不那麼素氣的衣裳,又親自給她挑選了首飾,很擔憂她會在麵對徐引襄時露怯。洛陽城中少有哪個姑娘在徐引襄麵前能挺直腰杆,因為都遠遠不及她貌美。

不過即便露怯也不是什麼大事。孟夫人端詳著鏡中南秀清秀稚嫩的麵龐,輕輕摸了下她的發頂。

三人同去見了徐引襄。

南秀見到徐引襄的第一眼確實被她的美麗所驚,但也隻是以純粹欣賞美人的心態望著她,並沒有如孟夫人擔心的那樣覺得自慚形穢。

徐引襄瘦得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了,眉眼如畫般精致秀巧,披風下淺綠色的紗衣在陽光下泛著輕薄流動的光,襯得她整個人如同九天仙女一樣好看,或許是因為常年生病,露在衣裳外的皮膚白得透明,唇色也淡淡的。

孟夫人一直留意著南秀,觀她態度自如,神色也鎮定,這才放下心來。

徐引襄先同孟夫人見了禮,然後步履款款地走到南秀麵前,水盈盈的眼睛始終盯著她。

南秀也回望著她。

徐引襄終於見到了南秀的廬山真麵目,克製地上下打量著她。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最初聽說她時還以為是個比自己更美的絕代佳人,不然又怎麼會令孟微勤非娶不可。後來燕元說她隻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黃毛丫頭,也確實十分瘦小,隻能算是個清秀佳人。

還以為至少能在南秀眼裡看到心虛愧疚,沒想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淡定坦然,徐引襄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她還是調整好心情,道:“上次……是我弟弟燕元不懂事,他被家人寵慣壞了,行事乖張無禮。時隔多日我這個做姐姐才來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會怪罪。”說完後屈膝朝南秀微微福禮。

孟菱反射性地托了她手臂一把,第一反應便是她不至於如此。

徐引襄生來就是受寵的,宮裡尊貴的貴妃娘娘都對她輕聲細語,若被徐家人知道她向一個鄉野丫頭行禮,倒會怪罪南秀不知身份了。

南秀沒有回應,孟夫人已經將話題岔開了。

徐引襄過去經常來孟府找孟菱,那時候孟夫人對她尚算關切。可如今多了一個南秀,能明顯感覺到孟夫人態度一改從前,顯得冷淡不少,這種變化讓她如在喉間哽了根魚刺,坐得不自在,笑得也格外勉強。

應付了幾句孟夫人的場麵話,徐引襄心中難受,又始終說不出告辭的話來。每一次想將話頭扯到南秀身上,都被孟夫人三言兩語敷衍過去,坐了好一會兒竟連一個字都沒能聽到南秀張口說過。

南秀也知道孟夫人的擔憂和好意,隻管順著她做個啞巴,聽她生硬地轉移話題,又對上孟菱無可奈何的眼神,抿抿嘴有些想笑。

一直拖延到正午,孟菱歎著氣拉起徐引襄的手,溫聲細語地留她用飯。徐引襄強顏歡笑著回握了一下,半推半就地留下來了。

就近在孟菱的院子裡設了小宴,幾人分席而坐,每人的食案上還放有今日新到的螃蟹,但這也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孟菱母女都不怎麼喜歡,隻因為徐引襄愛吃才特意擺上的,其餘河鮮也有好幾種。孟菱習慣性地提醒徐引襄說:“你身子不好,還是老規矩,隻許吃一點點。”

徐引襄笑著點頭。

南秀低頭看著碟子裡的螃蟹,好奇地細看了一會兒,但直到最後也沒有碰。

徐引襄使用工具親自將螃蟹熟練地拆分好,剝離蟹肉放入盤中,然後才慢條斯理地享用起來。孟夫人和孟菱完全是為了陪她,都隻吃了幾口。

用過飯後,徐引襄不得不離開了,她最後看了南秀一眼,心中酸澀難過。

等孟微勤回來,兩人是不是就要正式議婚了?徐引襄越想越不甘,但又毫無辦法,難受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她皺眉起身想要同孟夫人道彆,忽然踉蹌了一下,抬手捂住了腹部,突如其來的腹痛令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南秀看到她的異常後覺得奇怪,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孟菱同樣察覺到徐引襄的不適,連忙湊上前問:“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我——”徐引襄眉頭皺得更緊,眼前一黑,軟軟栽倒下去。

……

孟家人將席上出現的所有菜品都查了一遍,最後查出隻有螃蟹含毒。好在徐引襄吃得並不多,這才沒有危及性命,不過因為她體質實在太弱了,中毒後反應格外強烈,遭了許多罪。

孟夫人和孟菱隻吃了一點,在徐引襄發作後不久微感不適,嘔吐後因為服藥及時也沒什麼大礙。

唯獨南秀沒有碰過席上的螃蟹。她看出幾人中毒後掏出身上的解毒藥丸給她們服下,老夫人卻信不過她,認為鄉野土方子非但不能救人,說不定還會害人,一邊責怪她胡亂用藥一邊焦急地命人去請大夫來府上救人。

她解釋說自己懂藥理會醫術,老夫人也懶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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