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爭執的二人也發現了她們。
辰王一怔,而後鬆開握住穆令月手臂的手,抬步朝南秀走來。
南秀和李潼僅有幾麵之緣,連話都沒說過。他冷著臉走過來,南秀還以為會與自己擦肩而過,然後徑直離開,誰知他卻在經過她時停下了。
他微微偏頭,低聲道:“今日聽到的事,還請南姑娘爛在肚子裡。若哪一天傳進了彆人耳朵裡,恐怕姑娘你——”
他聲音冷得像冰一樣,透著明晃晃的威脅之意。
春葉鼓起勇氣擋在南秀與他之間,把自家姑娘牢牢護在身後。南秀卻轉身拉開春葉,板著臉道:“辰王殿下既然不想被人傳閒話,為何在人人可經過之處高聲喧嘩,倒像是生怕彆人不知道。”
辰王這才正視起她。
“你方才那麼大聲,聽見的或許不止我一人。若彆人傳出去了,我還要替人背鍋不成?”
辰王被穆令月氣昏了頭,盛怒下喝退了巡邏的護衛,趕走了自己與穆家的侍從,本也不怕將事情鬨大。穆令月和他的婚約還沒有作廢,如今兩人仍是未婚夫妻,就算太後知道了也不過是責備兩句。
所以被南秀撞破先前的場麵也不至於惱羞成怒,隻是聽聞她嬌蠻,怕她四處吵嚷給令月帶來麻煩,順口威脅而已。
此刻被反駁了,反倒正經了兩分:“從前竟不知南姑娘如此牙尖嘴利。”
南秀回:“我從前也不知辰王殿下如此不講理。”
穆令月走過來拉住南秀的手,又將她扯到自己身後,對辰王怒目而視:“你我退婚已成定局,從此隻希望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李潼看了她身後一眼。
穆令月轉過身,卻見南秀已經一言不發地帶著侍女離開了。她望著南秀的背影,麵上慢慢浮起愧色。
南秀養傷期間她曾去探望過,和她說自己後悔與辰王定親了。隻是盯著南秀清淩淩的視線,後麵準備說的話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難道要直說蕭安並非她的良配麼?
穆令月想將此事再緩一緩,可如今看來,南秀倒像是默默懂了。
李潼忽然盯著她笑起來:“你與南姑娘情同姊妹,若她知曉你對蕭安的心意,而她又一心要嫁蕭安,到時會如何對你?”
“這與你無關。”穆令月被戳到痛處,臉色微變。
李潼苦笑道:“方才我說的都是氣話,蕭安乃護國的將帥,我若敢殺他,聖上必會要我償命。但若有朝一日,我與蕭安隻能活一人,你選誰?”
穆令月冷漠道:“我自然選他。”
李潼冷靜下來和她解釋:“心顏曾救過我性命。之前我收到假消息,去往河州尋她未果,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並非有意令你和穆家難堪。沒想到她輾轉入宮做了宮女,我總不能看著她在宮裡受苦。”
穆令月譏諷道:“所以你便將她收為了外室?”
李潼舉手發誓:“我隻是買下宅子安置她,好讓她有個容身之所,僅此而已。”
穆令月暗暗想,這一次她不在兩人間做阻礙,反倒令李潼對自己愧疚起來。看著李潼這一張曾令自己癡迷不已的臉,她隻覺得可笑。
她心底隱隱有報複的快感,一字字說:“我傾慕蕭安,想嫁他為妻。還請殿下成全。”
……
離開的路上春葉大氣都不敢喘。
姑娘那幾句話可真是厲害,辰王竟真的沒有為難她們。她想想還覺得後怕,辰王威脅人的樣子實在太嚇人了。
南秀在帳篷內換好了衣裳,又與春葉往馬場的方向折返,瞥見她臉色還是有些發白,人也恍惚,居然這麼久都沒緩過來,噗嗤一聲笑,轉身摸摸她眉心,安撫道:“你怕什麼?我父親是當朝丞相,母親是遠征侯嫡長女,辰王還真敢對我動手不成?”
春葉靦腆地笑笑,剛要應答,抬眸發現姑娘身後站著兩道身影,驚訝道:“世子殿下?”
南秀立刻回過身,視線先落在了蕭安的腿上,有些驚喜道:“你的腿已經完全好了麼?”
蕭安平穩地朝她走過來,受過傷的腿看不出絲毫異樣,果真是好了。
走到她麵前,他才道:“不需要坐輪椅了,隻是還騎不得馬。”
南秀覺得他可憐,大家都去馬場那邊湊熱鬨了,他身邊卻隻有雲敬陪著,又想到杜傾山,隨口問道:“怎麼不見那位杜公子陪著你?”
蕭安微微笑道:“興許是我說錯了話,惹得他不悅了。”
“啊?”南秀詫異,杜傾山與他的關係向來很好,看起來脾氣也溫和,二人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會吵架?而且他好像隻有杜傾山一個至交,那更顯得可憐了。
“你這是準備去騎馬?”蕭安明知故問。
南秀點點頭,試探著問:“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於是在雲敬的目瞪口呆之下,自家世子從善如流地點頭同意了。
但方才殿下不是和跑來打招呼的李家公子說,不想看比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