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則晃了晃手裡的報告,笑道:“墨墨,走,咱們辦身份證明去。”
再看對方時,丁姨說的那些事,全都有了解釋。
單純、天真、對外界一無所知.....孫則暗歎一聲,墨墨這外種族,瞧著戰鬥力比鮫人、狼人都低了不少。
完全沒有一點警惕。
她究竟是什麼種族呢?真是猜不到啊。
孫則沒告訴蘇子墨這件事。
他也想得很明白,若她知道自己是外種族,以這性格,絕不會瞞著丁姨,如果不知道,說出來也是徒增煩惱。
......
辦好身份證明後,孫則將小姑娘完完整整地送回蘇家。
之後,又和他們溝通了一下外種族的事,便離開了。
他倒是想留下來,可小姑娘累了一天,他也不忍心再打擾。
再說了,他得找機會,重新準備禮物。
外種族的事,除了蘇子墨外,她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對小姑娘來說,生活沒什麼變化,新家人對她很好。
她不需要握著那木棍寫寫畫畫,也可以吃到美食,比島上的烤肉更香,魚肉更是有無數種做法。
除了美食外,電視也很好看,動畫片更好看!偶爾孫叔叔還會送新奇的小玩意,更有意思了。
蘇家夫妻倆年紀大了,本來就容易寵著孩子,得知孫女的外種族身份後,更是肆無忌憚地寵。
也就偶爾,才會見縫插針地給她看看益智動畫片,學學字,了解一下聯邦。
更多的時候,小姑娘會和蘇奶奶一起在花園拔蘿卜、摘番茄,和蘇爺爺一起釣魚、打盹。
雖然快18歲,她卻像個小丫頭似的,重新彌補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這個過程,對老夫妻同樣是個治愈。
“小虞要是結婚早,說不定我能有個孫子呢,現在也得長多大了。”
晚上,蘇子墨睡著後,蘇奶奶也會這麼和蘇爺爺感慨。
看似是想抱孫子,可夫妻多年,蘇爺爺哪裡不懂她的意思。
她想的,無非是自己死後,沒有後輩照顧孫女。
蘇奶奶翻了個身,也說出了心底話。
“小虞性子獨,他要是有孩子,咱們幫著帶,也能和墨墨一塊兒長大,培養培養感情,我走了,也不怕那孩子沒人照顧.....”
孑然一身時,夫妻倆環球旅行,從不怕遇見暴風雨。
可年老了,有了這麼個乖孫女,牽掛反而多了,瞻前顧後。
蘇爺爺慢慢拍了拍她的背,斟酌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墨墨是外種族,蘇虞雖然獨,但卻也重情義,咱們以養育之恩相托,他不會不管。”
以蘇虞的性格,不管是一回事,真要多用心,就難說了。
蘇爺爺又道:“.....你說,要不要提前給墨墨找個照顧她的人?””
“老徐上次才和我抱怨,他孫女自個兒找了個對象,看著人模人樣的,結婚沒多久就家暴,離婚難,又帶著孩子.....”
“總之,合適的人沒那麼容易找到,你先彆提這事兒了。”
聽著蘇奶奶的話,蘇爺爺欲言又止。
“老徐那孫女婿是他孫女自己找的,年輕人識人不清,咱倆幫著物色,肯定更穩當。”
“你也先彆拒絕,這事不急,隻是也留意著。”
蘇奶奶便也不再說什麼。
隻是心底,她卻琢磨著,如何利用法律,將自己的財產,有節製地留給孫女。
人脈也行,得找個時間,帶著墨墨看看老朋友們....
....
夫妻倆沒想到的是,他們操心的事,很快有了解決的機會。
蘇虞從主城回來了。
“我休了年假,有兩個星期。”
男人西裝筆挺,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裡茶香嫋嫋,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蘇虞,現任議長秘書,回家都有專人開車那種。
蘇爺爺麵色微繃:“也彆耽誤了工作。”
一頭年邁的雄獅,在年輕力壯的獅群新頭領麵前,終究覺得遲暮。
男人唇.角微挑,隨意轉了轉手裡的茶杯,指骨分明,在青瓷杯的映照下,帶著幾分玉質感。
“爸,我那小侄女呢?”
蘇虞這人,7歲之前都在貧民窟摸爬滾打,從沒被誰欺負過,也就在蘇爺爺來挑孩子時,裝了那麼幾分鐘。
後來讀了書,懂了點兒知識,更能裝的人模人樣了,一直是老師眼裡的乖小孩。
要說議會,還真是最適合這家夥的地方。
文質彬彬、斯文有禮的蘇秘書,也就回了自個兒家,才露了幾分本性。
“你媽帶著去花鳥市場了。”
蘇爺爺心底終究還是欣賞這個兒子,打消多年未見的生疏後,也忍不住念叨起新孫女。
“你是當人小叔的,也正經點,墨墨那孩子乖得很,你彆教壞.....”
蘇虞唇.角笑意愈盛,聽著父親的話,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對這素未謀麵的小侄女,也更多了幾分興趣。
外種族啊....也不知道是什麼種族,自帶親近天賦?
言談間,屋外傳來喧嘩。
蘇虞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便見幾個工人下車,卸下貨物。
花鳥市場,買的麼,自然是花花草草。
“這裡,把樹種到這裡!”
忙碌間,一道清脆的聲音格外明顯,帶著點嬌糯,倒還挺好聽的。
蘇虞循聲望去,沒瞧見那小姑娘,倒是先看見工人搬下的那棵樹了。
他的臉色迅速一變,朝後退了一步,反應極快地捂住鼻子。
這棵樹鬱鬱蔥蔥,瞧著品相極好,最關鍵的是,綠色的葉片間,有白色的小毛團懸於其間,活靈活現,像極了一個個毛絨絨。
這是.....兔尾樹。
蘇爺爺也看見了那棵樹,臉色微變,看了眼蘇虞,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這棵樹,栽遠點吧。”
蘇爺爺慢悠悠的,吩咐著工人。
工人麵麵相覷,將樹先放了下來。
蘇奶奶第一個不滿:“怎麼,你連墨墨的話都不聽了?”
蘇爺爺指了指屋內:“蘇虞回來了。”
蘇奶奶也啞然。
看了眼工人,她搖了搖頭,也不攔了。
滿眼期待的蘇子墨:“?”
她氣鼓鼓地,踮起腳,雙手環住那棵樹:“不行,我就要栽在這裡,我要每天早上都能看見!”
風一吹,兔尾巴一樣的小毛球,便掉了幾個下來。
小姑娘瞥了眼,迅速出手撈住一個,握在手裡:“多可愛啊!蘇虞是誰,他為什麼不喜歡!”
毛線團子,小貓咪的最愛!
小姑娘也不笨呢,知道“蘇虞”便是那個不準她種樹的壞蛋。
可她也沒想起來,那蘇虞.....正是蘇奶奶念叨的小叔叔。
某種程度上,對這小叔,也還真是一點沒惦念。
蘇奶奶心疼孫女,打算解釋,門口卻傳來一道聲音。
“小侄女,叔叔對絨毛過敏,就先委屈你了。”
男人嗓音輕漫,邁腿走來,西裝勾勒出他的腿.部線條,隨意幾步,便似一派上位者氣場。
工人們下意識噤聲,蘇子墨聞聲抬頭,卻正瞧見,口罩上,那雙上挑的鳳眸,正灼灼地看著她。
......
“.....”
“不可以,我不可以委屈!你委屈!”
男人目光灼灼,身高逼人、氣場強大,小姑娘有點怕,可對毛團子的愛勝過了一切。
她閉著眼,雙手緊緊抱著樹,大聲喊道,大有“你有本事把我扯開”的無賴之態。
蘇虞都震住了。
雖然語序混亂,可小丫頭的意思很明顯:不行。
除了剛入議會時,已經很多年,沒人敢和他說“委屈”二字了。
讓他受了委屈的人,大多也都不在了。
可小丫頭那般直白,竟絲毫不讓人厭惡。
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看出蘇奶奶的緊張,蘇虞輕笑道:“媽,就栽在原位置吧。”
“我住遠點就是,怎麼能委屈我小侄女呢。”
被那男人瞧上一眼,即便他語帶笑意,工人們還是一震,趕緊扛著樹走了。
目的達成,蘇子墨也乖乖地放開了那棵樹。
見自己喜歡的樹正栽在窗下,雖然臉上迅速掛上笑容,可瞥了眼男人,她還是不滿,雙手環.胸。
“你就是那個叔叔啊?”
雖沒說話,眼底的“好討厭”卻一覽無餘。
這種針尖對麥芒的時候,蘇奶奶就出來打圓場了。
“墨墨,這是你小叔叔蘇虞,你喊小叔就行,他也是你的家人,會很疼愛你的,你們會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蘇虞瞬間就“被.迫”開了空頭支票。
可他從小就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隻要沒拿到手上,嘴裡的都不可信。
誰知蘇奶奶那麼一哄,小姑娘先遲疑了一秒,便迅速消氣了。
她的一顰一笑都清楚地寫在臉上,蘇虞不禁感歎她的天真,不愧是外種族。
可就在這時,他卻見那容色極盛的小丫頭笑開,幾步跑到他麵前,聲音甜甜糯糯的。
“好吧,那我決定了,我喜歡小叔!”
夕陽裡,紮著小啾啾的少女仰頭望著他,雙手背於身後,琥珀色的瞳孔一覽無餘,發絲上似被鍍了層金光。
斯文有禮、手段狠辣的蘇秘書,麵對這直白的善意與好感,竟也有些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