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家長帶小孩出去玩,都會帶著老大一個包,絕對不是當家長的大題小做,而是小孩子拉了、摔了、掉(或故意踩)水坑裡了,這些情況都是很常見的。
像春耕這種一聽就知道會弄臟衣服的場合,李長生他們早就換上備用的衣裳,隻是在看到兩隻小泥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慨:看來再聰慧的小孩兒也抵不住玩泥巴的誘惑。
霍善倒沒那麼多想法,他在他師父和師弟幫忙之下搓著身上的泥,還有空樂滋滋地指著自己臟兮兮的小腿向霍去病介紹:“泥腿子!”
霍去病:?
你說起這個詞來為什麼這麼興高采烈。
霍去病想了想,上前加入刷洗小泥猴的行列,重點是要幫霍善洗乾淨他的“泥腿子”。
霍善開開心心地換上乾淨衣裳,嘗了頓香噴噴的農家飯,又去李長生他們用來育種的暖房裡轉悠了一圈,才很是不舍地回城去。
一路上,他還和霍去病表示自己要多多地出城來看看地裡的占城稻、番薯、棉花之類的長成什麼樣了。勸農怎麼能隻在春天勸,一年四季都可重要了!
霍去病一聽就知道這小子是想跑城外玩耍,但是作為一個特彆愛慣孩子的家長,他當然是點著頭表示霍善講得很有道理。
有諸葛亮做好了本年規劃,開春的春耕並沒有出什麼岔子,許多新的作物品種都在軍屯開始試種,這樣即使推廣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也並不影響正常的農桑收成。
軍屯這東西本來就是新鮮事物,隻要能順利開荒並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朝廷負擔,那就算是相當成功的嘗試。想試就能儘情試!
霍善倒是挺想乾點活的,可現在他明察秋毫的名聲傳開了,連來告官的人都少了,西陵城的治安也空前地好。再加上底下的人忙耕作的忙耕作、搞產業的搞產業,一時竟沒什麼事是要霍善乾的。
這讓霍善很有些鬱悶。
好在醫館在此期間累積的寶箱讓他開出張邀請卡,他第一時間把邀請卡用了出去。
這次隨機邀請來的人是……黃道婆!
黃道婆不叫黃道婆,她隻是姓黃,在丈夫宋某死後出家當了道人,所以世人稱之為“道婆”。她早年生活坎坷,家人早逝,自己給人當了童養媳,後來一方麵是不堪丈夫家的虐待,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躲避戰亂,她幾經周折來到了……崖州!
近來黃道婆身體有些不適,心緒不免有些低落,想著自己半生飄零,如今生活在舉目無親的崖州,也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回到家鄉,不由滿心悵然。
就算回去了,家鄉如今也早已改天換日,不知會是怎麼樣的光景。她們這種升鬥小民,在新王朝的威壓之下將要如何自處?
有時候黃道婆也會想,要是自己能彆琢磨那麼多就好了,大家不都是這樣過的嗎?自古以來想得太多的人都過得不太快活。
就在黃道婆身體愈發病重、心緒愈發低落之際,她忽然收到了來自醫館的邀請。
霍善還是第一次在醫館裡接待到年近六旬的老婆婆。
孫思邈他們都是不認得黃道婆的,唯有李時珍能跳出來給霍善介紹:這位黃道婆可了不得,她在崖州與當地人打了三十幾年交道,從她們那裡得到不少啟發,並把一手精湛的棉紡技術帶回江南地區。
元明時期推廣開去的棉紡技術很大程度上都得益於黃道婆的改良。
黃道婆,厲害得很!
霍善聽說是個這般厲害的老人家,也是十分期待黃道婆的到來。
雙方見麵以後,黃道婆有些訝異,似是沒想到霍善會是這麼小的娃娃。
她一生無兒無女,年輕時也曾羨慕過彆人兒孫繞膝,後來待在崖山見證了一個王朝的覆滅,那種羨慕漸漸也就淡了。
如今這樣的世道,便是她有兒女僥幸來到這個世上,日子也不知會過成什麼樣。
目前也就李時珍常駐在江夏郡,所以黃道婆暫且還是交給李時珍來負責。
其實黃道婆的病並不嚴重,畢竟李時珍知曉後來發生的一切,黃道婆後來還長途跋涉回到了家鄉,用十幾二十年的時光把自己通曉的紡織技術傳播開去。
眼下她隻是偶感風寒以及心緒難平罷了,若非心中有諸多思量,她也不會在定居崖州三十餘年後毅然返鄉。
李時珍把後世對黃道婆的種種誇讚搬出來寬慰她。
黃道婆微頓。
似是沒想到自己能和嫘祖那樣能因為一手紡織技藝流傳到後世。
許多人在邁出那一步的時候,不過是想著儘自己所能做自己能做的事罷了。
得知接下來她可以待在西陵城休養一旬再回去,黃道婆感慨道:“聽聞嫘祖出身西陵氏,不知與這西陵城有何關係?”
這可是個重大議題,後世光是西陵氏到底在哪個“西陵”就湧現出十來個競爭者,個個都說在黃帝時代咱這裡才叫西陵,嫘祖當然是我們的!
涉及地域包括四川、湖北、河南、山西等地。
主打一個大家都能種桑,憑啥我們這裡不能出嫘祖!
霍善是不考慮那麼多的,聽黃道婆這麼一問,他馬上興致勃勃地說道:“沒錯,我們西陵城出過嫘祖!”說完他又惋惜起來,“可惜過了那麼多年,許多風俗都淡薄了。不過沒關係,我這就讓人立個嫘祖廟,到時候組織幾場嫘祖廟會,大家就會想起嫘祖來了!”
說著說著,霍善的語氣都雀躍起來。
廟會,廟會!
要辦得又大又熱鬨!
霍善積極詢問黃道婆:你平時是住在寺廟裡的嗎?你們寺廟周圍會辦廟會嗎?有什麼具有崖州特色的廟會活動嗎?
黃道婆:“……”
真是好活潑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