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劉徹完全不知道眾人內心深處此時此刻的激烈掙紮,他第二天一早就跟霍去病順利會師,乘著車輿去軍屯看了一圈。
不過隻看了軍屯中的一處。
由於霍去病掌控的兵馬數量過多,所以江南江北都開墾了軍屯,種植範圍從水田旱田到丘陵山地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部分人手被安排到南郡養馬去了。
可見霍去病也沒有隻顧著他家娃所在的江夏郡,還是相當有大局觀的。
就是長沙國那邊心情可能不太美妙,因為霍去病手底下這些人沒事就沿著雲夢澤去洞庭湖邊溜達一圈(其實是給霍善撈點洞庭湖蝦蟹)。
現任長沙王名叫劉庸,聽名字就知道了,他跟他那位很會來事、跟景帝討要了好幾l個郡當封地的父親劉發不一樣,他是個做事相當低調的人,恨不得劉徹根本想不起自己。
這也是現在許多藩王的想法。
因為劉徹一旦想起他們,無非是給他們兩個選擇:你是想要這個造反殺全家套餐呢,還是想要這個推恩令削藩套餐?
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
比如主父偃。
他的靈魂貫徹整個漢武朝!
反正他們這些當侄子的,對劉徹這位皇伯父/皇叔父,那可都是一想起來就心裡直發怵。
霍去病這個禦前新貴整天閒著沒事就帶著軍隊來長沙國邊緣探頭探腦,偶爾還直接跑洞庭湖上遛彎,劉庸心裡能不慌嗎?
劉庸心裡都慌死了。
很想問問劉徹是不是要對他們長沙國動刀了,又不敢問,怕劉徹當真借題發揮一刀砍下來。
唯一值得幸慶的是他有十幾l個兄弟,全都已經享受了推恩令的恩澤,或多或少都推恩成侯,他們長沙國也拆分得差不多了,否則真要是坐擁南方四五個郡當封地,劉庸才是真的睡不著覺。
隻恨自己不能隨便離開封地,要不然劉庸真想直接跑過去跟劉徹表忠心:咱長沙國簡直再安分不過了,要不陛下您還是讓冠軍侯去看看彆人吧!
霍去病一點都沒有自己給人造成極大壓迫感的自覺,還一本正經地跟劉徹介紹說手底下這些人有些擅長漁業,有些擅長農業,有的擅長畜牧業,有的擅長製造業,所以雲夢澤軍區稍微給他們分了分類,訓練之餘經常能做到葷素搭配,一個兩個都養出了一副好體魄不說,連他們養的牛馬豬狗都膘肥體壯。
尤其是去年霍善跑過來他們這邊一處養魚寶地撒了幾l次魚食之後,那更是魚多得吃不完。
當然,霍去病沒有給劉徹講起涉及霍善那【禽畜多息】技能的事,而是若無其事地歸結為軍屯大獲成功,各方麵都正蒸蒸日上。
劉徹在軍屯裡看了一圈,享受了眾將士的恭迎,才領著衛青和霍去病直奔西陵城而去。
霍善到中午才得到消息,他驚聞劉徹已經快到他們家門口了,本來還有些鬱悶,後來想想自己也好幾l個月沒見到他姨公和舅公了,所以還是樂
顛顛地組織人手前去迎接聖駕。
走得也不遠,隻需要在城門等候就好。
霍善難得地穿上一身正經行頭,他還戴不了冠,所以腦袋上戴著特製的小帽。
身上穿的則是縮小的官袍,弄得他走起路來都不一蹦一跳了,儼然像個小大人。
這袍服之上的配飾,也是全比照著大人來的,比如他的小荷包換成了稍大一些的鞶囊,裡頭塞著他這個江夏太守的官印和手帕之類的小東西。
除此之外,他腰間還佩戴著一把小劍和小書刀,彆人有的李長生都給他弄了一套,甚至還給他家小帽上彆了支筆,叫他看起來更斯文一些。
沒辦法,自從知道霍善在袁枚那裡一錘子把牆給砸了,李長生就有點憂心他以後會不會往蠻橫的方向長。
不是說有這麼一股子蠻力不好,可自古以來那些光有蠻力的人哪個能有好下場的?
秦武王嬴蕩天生神力,最後卻因跟人比試誰力能扛鼎而死;項羽也是一度神勇無雙,被傳為“力拔山兮氣蓋世”,後來怎麼樣了?還不是無顏麵見江東父老,自絕於烏江河畔。
李長生怕霍善長著一身蠻勁去跟人逞凶鬥勇,所以悄然把他箱籠裡的衣物換了個位置,想叫他多穿些需要注意儀態的衣裳。
再給他房間裡多放些書,爭取能讓他接受一下熏陶。
可惜霍善平時是察覺不了李長生有多用心良苦的,給他穿官袍他都能玩得老歡。他尤其喜歡穿正經小官袍需要配在腰上的小劍和小書刀,一路上輪流拔/出來玩了好幾l次。
彆看隻是木頭削的,瞧著還怪逼真的,劍身和刀身甚至上了色、塗了漆,跟金屬刀劍那樣寒光閃閃。
要不是霍善已經不需要用竹簡和木簡來寫字了,他恐怕還要當場找根竹簡來削一削,看看它到底能不能把錯字給削掉。
相信以他的力氣,隻要這小書刀不崩斷,應當是可以用的!
強行用!
李長生:“……”
算了,孩子還小,彆要求那麼多,隻要他好好地長大就好。其他的隻能慢慢教,不能操之過急。
霍善興高采烈地領著迎駕大隊伍來到城門口等候,沒過多久就瞧見了劉徹一行人的隊伍。
護衛在皇輿兩側的一個是他爹霍去病,一個是他舅公衛青,很有點左青龍右白虎的氣勢。
一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霍善馬上蹦了起來,很不穩重地想讓衛青他們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