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裡頭時常能見到孔子對子路的各種教誨。
比如最廣為人知的“由,誨汝知之乎”。
再比如子路聽到孔子誇彆的學生,不服氣地問孔子如果要去打仗會帶誰去,孔子笑嗬嗬地表示“肯定不會帶那種‘暴虎馮河’的家夥”。
這暴虎馮河,意思是赤手空拳敢去打老虎、沒舟沒船敢直接過河!
孔子就是在敲打子路做事彆太莽。
唉,可惜人的性格擺在那裡,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這個老師終究還是送走了自己操心最多的學生。
霍善起床和李長生講起自己有新朋友來訪的時候,李長生還沒太在意,皇帝他們都接待過幾個了,還怕什麼客人?
結果霍善說是孔丘。
李長生:?
你怎麼把對頭家的祖師爺都邀請來了。
先秦諸子要是究其源頭,其
實也算是同根同源。畢竟在那個時代能讀書的人,大多都是貴族起家,他們注意到社會陷入動蕩之中,所以想憑借自身所學去澄清世道。
他們那時候學的無非是詩、書、禮、易、樂、春秋,這些著作並非獨屬於儒家,而是所有有機會接受教育的人都會接觸這類課程——頂多是拿到手的教材版本各不相同,但內容無疑是相近的。
所以在他們的著作之中,有許多思想和言論其實是共通的。
隻是百家諸子所追求的“道”不同而已。
既然是醫館的患者,那就一視同仁便好。
霍善給李長生塞了一袋自己開出來的海鮮福袋,裡麵是一袋子黑黢黢的海參!
李長生:?????
霍善表示李時珍說孔丘是魯國人,想來很喜歡吃魯菜吧。他們明代很流行兩道魯菜,蔥燒海參和糟溜魚片,可以請孔丘嘗嘗!
這不,他開了好幾個海鮮福袋,可算找到這長得怪裡怪氣的海參了。
海鮮在長相方麵都這麼自由自在的嗎?
李長生覺得既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拿他們的家鄉菜招呼一下也不為過。
不過,孔丘會喜歡吃兩千多年後的家鄉菜嗎?
李長生欲言又止老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拿著海參去庖屋研究怎麼做蔥燒海參去了。
霍善沒心沒肺地溜達到中庭,先去看看自己的蘿卜長得咋樣,什麼時候才可以水靈到拿來燉大鵝。
他挨個摸過園圃裡的大白蘿卜,悉心叮囑它們好好成長,才跑去尋孔丘說話。
那可是傳說中的孔子,霍善自詡墨家大弟子,覺得自己要代表他們漢墨去和孔丘這位儒家祖師爺多多交流。
孔丘已經從李時珍那裡得知最後一統天下的是大秦,而繼承大秦意誌的則是大漢。
不管是秦還是漢,都定都於關中。
那是孔丘從未踏足的地方,他周遊列國的目的地裡從來都沒有秦國,他認為秦屬於西夷之地,根本沒有他所追尋的“道”的生存土壤。
眼前是一個孔丘完全陌生的時代。
孔丘長長地歎了口氣。
霍善就是在孔丘歎氣的時候過來的。
他屁顛屁顛跑到孔丘麵前找人家聊起天來。
主要跟孔丘聊起他家“私淑門生”孟子舌戰群雄的事。
所謂的私淑門生,指的是孟子曾表示“很遺憾我沒機會給孔子當學生,在我心裡孔子就是我的老師”。
這種隔空拜師的說法到了李時珍所在的明朝被推而廣之,有些無恥之徒巴結朝中前輩時一見麵就執弟子禮,效仿孟子說自己是對方的“私淑門生”。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種行為和張口就認爹沒什麼區彆!
當然,孟子肯定不知道後麵會有無恥之徒扯他的話當虎皮。
孟子隻是揮舞著孔門大旗逮誰罵誰、力戰百家罷了。
你們孔門弟子這麼武德充沛,也不知到底像誰!
孔丘:“……”
孔門祖師爺不說話,孔門祖師爺表示自己是以理服人的正經學者。
霍善給孔丘講起孟子的拉踩行為——
楊朱講究“為我”,彆人說如果拔他一根腿毛可以造福天下,問他願不願意拔,他居然不願意!太極端了,誰能做到一毛不拔一毛不取?
墨子講究“兼愛”,就算隻要能造福天下就算累到禿頭(摩頂放踵)他們都願意去做。這同樣太極端了,誰能真心實意甘願為天下禿頭!
還是我們儒家好,我們講究“執中”,中中間間好,中中間間大家都能做到,中中間間不走極端才是最妙的!
孔丘:“……”
孔丘伸手摸摸霍善的圓腦殼,語重心長地說道:“他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能不禿頭,還是不禿頭的好。何況摩頂放踵的意思真的不是禿頭……這誰教你的?”
霍善立刻轉頭看向旁邊的李時珍。
李時珍一臉心虛地轉開眼,不敢吱聲。
我一科舉落榜生,解釋起經義來自由奔放一點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