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 歐陽震華從來沒有懷疑過馮晉。
畢竟當時撥打報警電話的是馮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守護在歐陽瑞身旁的也是馮晉, 而且當天晚上，馮晉還因為受涼嚴重病倒了。
在這之前，扶城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救下歐陽瑞的人不是馮晉而是前身。
因為他當時才剛剛穿到這個世界，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特地回去看過, 確定那個小孩已經不在河邊，應該是被人救走了，就直接回去了，後來他忙著適應這個新世界, 也就把這件事情放到了腦後。
至於那個被前身救下的孩子事後也沒有來找過他，向他表示感謝的事情，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救人的不是他，而且在他看來, ‘助人’應該隻是‘為樂’, 至少不該強求受助人報恩。
所以事情突然就變得複雜又簡單起來了。
事件發生地位於長河的中遊，那裡地處第十區郊區, 附近幾乎沒有什麼攝像頭，所以並沒有拍下歐陽瑞被救的畫麵, 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是誰救下的他。
但是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第十中學附近不少商鋪都主動發送了一段監控視頻到第一中學校長的郵箱裡。
那些監控視頻都顯示，馮晉是當天下午五點二十分走出的第十中學的校門。
正常情況下，他至少需要十五分鐘的時間，才能走到事件發生地。
也就是說, 馮晉是在五點三十五分的時候抵達的事故發生地，然後才發現的歐陽瑞。
而他報警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分。
可是在馮晉的描述裡，因為那天長河發大水，他足足在河裡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才終於把歐陽瑞救上了岸。
所以他顯然撒謊了。
事情到這裡還沒有完。
隨後，警察局通過調取長河下遊的一座公園裡的監控視頻發現，就在馮晉報完警的二十分鐘後，扶城從上遊飄了下來，並且在幾分鐘後，艱難爬上了岸，隨後他就暈厥了過去，直到深夜時分才終於清醒過來。
但即便是這樣，還是不能證明馮晉撒謊了，救人的是扶城。
萬一馮晉那麼說隻是為了誇大自己的功勞呢？
萬一扶城當時隻是一不小心掉進了水裡了呢？
所以歐陽震華直接回了家。
看到他回來，正在老師的指導下陪著小阿拉斯加做靈敏度訓練的歐陽瑞直接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小跑著衝了過去：“爺爺，你不是說你今天下午有事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歐陽震華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塊方巾來，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遇到了一點事情，暫時解決不了，就先回來了。”
然後他直接把歐陽瑞抱了起來，走向一旁的涼亭。
到了地方，他問道：“爺爺可以問小瑞幾個問題嗎？”
歐陽瑞：“當然可以。”
歐陽震華放低了聲音：“小瑞還記得三個月前，我們被星盜偷襲的事情嗎？”
聽見這話，歐陽瑞的臉色一白，一股無邊的恐懼瞬間湧上他的心頭。
“彆怕，彆怕，一會兒我就帶你去找你扶城哥哥玩。”
但歐陽震華還是繼續說道：“小瑞還記得當初是誰把你從水裡救上來的嗎？”
因為他們必須得弄清楚當初到底是誰救下的歐陽瑞，不能讓真正的恩人寒心，更不能讓無恥小人逍遙法外。
聽到扶城哥哥幾個字，歐陽瑞握緊的雙手瞬間鬆了不少，在加上小阿拉斯加第一時間湊上來，舔舐起了他的下巴，他勉強將精神集中了起來。
“就是，晉哥啊。”
歐陽震華默了默：“你當時看到他的臉了？”
“啊？”
歐陽瑞努力回想，大概是精神更集中了，他腦海中的驚懼也消散了不少。
然後他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又搖了搖頭。
歐陽震華強迫自己繼續放輕聲音：“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歐陽瑞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看清楚。”
歐陽震華徹底沉默了。
歐陽瑞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變化：“怎麼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麼，歐陽震華又打起精神來，他問：“那你還記得當時救你的人有什麼特征嗎？比如臉上或者手臂上有沒有什麼印記，穿的什麼衣服，有沒有佩戴什麼飾品……”
歐陽瑞的小眉頭皺了起來。
他仔細回想：“不記得他有什麼特征，他當時好像也沒有佩戴什麼飾品，衣服？衣服……”
歐陽震華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
歐陽瑞：“我想起來了。”
他說：“他穿的衣服是黑色。”
他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他當時害怕極了，所以一直緊緊抓著對方的上衣。
聽見這話，歐陽震華先是一愣，然後臉上的神情就直接鬆垮了下去。
那是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歐陽瑞不明所以：“爺爺，到底怎麼了？”
聽見這話，歐陽震華低頭摸了摸他的頭發：“沒什麼，隻是發現了一件……喜事。”
歐陽瑞看著他：“什麼？”
歐陽震華：“其實你的扶城哥哥才是當初把你從河裡救上來的人？”
歐陽瑞心底的驚懼瞬間消失了大半：“啊？”
歐陽震華從光腦裡翻出了那幾段視頻：“你看。”
“那天，馮晉穿的是一件白T恤，你扶城哥哥穿的正好是一件黑色的襯衣。”
歐陽瑞看著視頻裡艱難爬到河岸上的扶城，記憶中關於那場事故的記憶竟然真的慢慢清晰了起來。
“真的是……扶城哥哥？”
歐陽震華笑著說道：“難怪你第一次見到你扶城哥哥，就喜歡上了他。”
歐陽瑞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也就是說扶城哥哥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們的關係好像又親密了很多。
不過下一秒，歐陽瑞眼睛裡的光又暗淡了下去：“那晉哥……又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震華的臉直接就沉了下去。
第一區警察局，馮晉正舒舒服服躺在一間整潔的看守室裡。
警察局顯然也知道就算他犯了事，也依舊有歐陽家撐腰，所以不管是給他安排的看守室，還是吃的營養液，都是最好的。
但是馮晉還是不高興。
畢竟早在三個月前，他就沒有再吃過營養液那麼廉價的東西了。
不過好在過不了幾天，他就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