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來斯克站了起來：“貴方這樣的條件，我們是不能答應的，價格太昂貴了，還不給我們樣品化驗。”
“那就請吧，畢竟，兩千兆帕的鋼材，可不是隨便一個地方能買到的。”
什麼，兩千兆帕？
張進喜感覺到心跳在加速，畢竟，他自從當了明州鋼鐵廠的負責人，一直都在兢兢業業，腳踏實地，也從來沒有和秦濤出去過，所以，他對秦濤的了解，僅僅限於偶爾去明州造船廠開會，哪裡聽過秦濤滿嘴跑火車。
兩千兆帕的鋼板，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嗎？
張進喜這個煉鋼的老師傅，覺得是不可能的。
畢竟，目前就連美國，航母上使用的甲板鋼，也不過是800兆帕，目前正在研究的，據說是一千兆帕。而他們明州鋼鐵廠目前能生產出來的最先進的鋼材，也就是700兆帕左右，產量還非常低，他們還在繼續研究。
誰能想到，秦總居然說了兩千兆帕？
查過一些資料，說咱們自己研製了2200兆帕的，感覺像是在吹牛。
來斯克也心動了。
兩千兆帕的鋼材？他下意識的反應，也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沒有這種高強度的鋼材，那艘海上被追擊的潛艇，怎麼能下潛到六百米的深度？
而且，那個深度，顯然還是有餘量的，要能下潛到這種深度，要麼就是用鈦合金，要麼就是超級鋼材啊。
難道，這裡的鋼鐵技術，已經比美國還先進了？
如果是這種級彆的，那麼，五百萬美元一噸，也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性能堪比鈦合金了啊！
“這種級彆的鋼材，對我們國家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是絕對不允許出口的，隻不過，我們是民營企業，必須得考慮生存，我們要賺錢，所以，我才會親自前來。”秦濤說道：“不過，這筆生意想要做成，我們也得中轉幾次，才會更安全，和貴方簽署協議的話，是另外一個公司的名字。”
“秦總，我請求給我做一個測試，隻要我能看到測試結果，那我們願意購買十噸。”
反正是背後的雇主給錢，他隻是個跑腿的。
秦濤點頭：“當然可以，但是，請你們務必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旦交易達成，我們是絕對不會承認做過這種交易的。”
來斯克點頭：“好。”
明州鋼鐵廠，檢驗科。
任何鋼鐵廠都會設立一個專門的檢驗科，用來檢驗各種原料，也會用來測試各種成品。
當然了，檢測設備不需要很大，比如這個屈服強度試驗機，小型的機器就是一個台式機，左側一個立柱，兩個夾具，用來夾住物體，然後進行測試，右邊有一個操作裝置和顯示界麵，顯示各種測量的數據。
明州鋼鐵廠的設備都是大型的，這個屈服強度試驗機是直接戳在地麵上的，有一人多高，可以把一塊桌麵大小的鋼板夾在中間做實驗。
許正陽推著小車，上麵放著測試用的鋼板，一直推到了試驗機的跟前。
“這個鋼板的表麵…”來斯克有些好奇地看著亮晶晶的表麵，有些好奇。
“鍍鋅鋼板。”秦濤簡單地介紹道。
張進喜睜大了眼睛。
什麼鍍鋅鋼板，這分明是一塊鈦合金板好不好！
這東西原本是彎曲的，但是，放在了卷板機上，來回操作幾下，就給壓平了。
由於放了很長時間，所以，這板子的表麵出現了一層氧化物，看上去還真和鍍鋅板差不多，至於邊緣，不知道是怎麼處理的，看上去和普通鋼板還真有些像。
來斯克打算上前用手去撫摸，但是被秦濤給製止住了：“對不起，隻能看，不能摸。”
凱斯克隻能作罷。
鋼板被夾了上去。實驗正式開始。
來斯克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屏幕，上麵的數字在飛快地跳動著。
七百，八百，一千！
一千兆帕，這已經是美國能生產的最先進的鋼材了！
而眼前的這塊特殊的鋼板，依舊還是穩如泰山！
一千三，一千四，一千五…
來斯克的目光無比的驚喜，他見證了一個奇跡！
東方生產的鋼板，技術居然是最先進的！
一千六，一千六百二，一千六百三…
卡察！
就在這時，測試樣品發出了一個聲音，一道裂痕在表麵出現。
機器停止了運轉。
“非常抱歉，目前我們的這批鋼板，質量還不是很穩定。”秦濤說道：“不過，這塊應該是其中的次品，其他的鋼板，就算是達不到兩千兆帕，也能達到一千八九百兆帕。”
秦濤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不好意思。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兩千兆帕的鋼板沒有，兩千兆帕的鈦合金板也沒有啊，這種老毛子的核潛艇專用的鈦合金板，也隻能支撐到現在這種程度。
“算了吧，質量不穩定，貴方還是彆買了，咱們就當做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秦濤搖頭。
誰能想到，此時的來斯克卻堅持起來了：“不，秦總，我們願意購買！”
就算是沒有達到兩千兆帕，僅僅是一千六百多兆帕，那也是夠厲害的了！他們買回去之後，研究一番，或許還能促進自己煉鋼技術的進步呢？
這種先進的鋼材，質量不穩定是正常的，如果測試中真的飆到了兩千兆帕，那來斯克真的懷疑機器有毛病了，現在，數據不達標，反而讓他確信了！
“不行，不行，我們不能賣不合格的鋼材，這樣不是砸自己招牌嗎？”秦濤繼續搖頭。
“不，不，你們賣吧，我們不是說，簽署一個彆的名字嗎？我絕對不會來找你們的麻煩的，我們采購回去的鋼材，不管是什麼樣的，我們都能接受。”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們的價格可不會再變了，畢竟，這種鋼材的成本可不低。”
話說，，，.. 版。】
張進喜有些淩亂。
他哪裡見過這種景象，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都要被徹底顛覆了。
測試不達標，數據不合格，這種造假行為，是會受到客戶強烈鄙視的，現在，對方居然一直要求要買？
這還真是周瑜打黃蓋啊。
“那合同裡麵，得增加這種條款，如果測試達不到要求，也放棄索賠。”秦濤說道。
“沒錯，可以！請放心，我們不是那種流氓公司。”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公司，專門購買假冒偽劣產品，然後再打官司，通過這種方式來賺錢。此時的來斯克，瞬間就想到了秦濤的顧慮，拍著胸脯保證：“不過，我希望立刻能把這十噸鋼材買到手。”
“當然沒問題，隻要資金打到我們指定的第三方賬戶上，你們就可以立刻將鋼材拉走。進出口手續，你們自己辦理。”
“好的，我現在就去聯係。”
來斯克帶著他的手下離開了，留下了繼續懵逼的張進喜。
“秦總，咱們哪裡來的這種鋼材？”
“庫房裡，什麼鋼材和這個樣品很像？”秦濤問道。
“咱們生產的鍍鋅板可不多，好像隻有一批民用鋼板是鍍鋅板。”張進喜說道。
造船不用鍍鋅板，反正在建造完畢之後，還得在外麵刷漆，鍍鋅板成本高，很少被使用。
“那就這一批吧。”
“可是，這一批的屈服度，恐怕隻有兩百左右。”
“兩百就兩百，已經不低了，他們都承諾了，就算是沒達到要求，也不會索賠。但是，外觀必須要像，走，咱們先看看去，要是不像，咱們再想想辦法。”
張進喜的心中一陣惡寒。
看著張進喜扭扭捏捏的樣子，秦濤笑了：“怎麼了？良心上過不去？你知道他們來的真實目的嗎？”
張進喜搖頭，他隻是覺得奇怪，破冰船也用不著這種級彆的鋼材啊，他們還說什麼921a鋼材，等等，難道是？
“他們想要通過采購鋼材，來窺探我們國內的先進特種鋼材的研發和生產能力，進而窺探我們的軍用產品的性能。”秦濤說道：“對於這種對手，我們就不能手軟。”
“我剛剛接到消息，目前在我們國內，各個大型鋼鐵廠裡，都出現了有外國客戶采購高強度鋼材的事情。”許正陽在一旁補充道。
張進喜點頭，他終於不再猶豫了：“秦總，是我想歪了。”
“秦總，那他們拿到手之後，萬一找個彆的地方檢測一下，發現這批鋼材有問題，怎麼辦？”
“他們拿到手，肯定是第一時間想辦法運出去。不要擔心。”
五百萬一噸，十噸就是五千萬，在兩個小時後，這筆錢到賬了，然後，來斯克就要求看鋼材，連夜用車運到港口去，跑出口的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