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師對薑糖檔案上的華麗成績心裡還是有點存疑的,所以坐在講台上備課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抬起頭往薑糖那看,從講台上往教室下麵看,可以把下麵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哪些學生在開小差,也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看小說的、照鏡子的、吃零食、說小話的,全都一清二楚。
但是每次往角落裡看過去的時候,薑糖總是在認認真真的做卷子,從來沒有把頭抬起來過。
他起身在教室裡溜達,路過鄭策的時候略停一下腳步,鄭策已經做完了半版卷子,卷子上的字跡工整乾淨,是老師最喜歡批閱的那一種卷麵。
鄭策的成績按理來說是可以進重點班的,平時月考期中考,都能發揮穩定,可以排進全校前五十名,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到重要的考試,他就總是發揮失常,在一些本來不應該出錯的地方出錯。
他家長帶他看了心理醫生,說是有考試焦慮症,一到重要的考試就焦慮,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考試的時候精神也不集中。
但是醫生也看了,藥也吃了,卻收效甚微。
每次看著鄭策,孟老師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緊繃的情緒,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幫他緩解,隻能平時多表揚,希望能夠幫他放鬆。
孟老師繼續往前走。
後排全都是些平時不用功的學生,這會兒也沒幾個在認真做卷子的,看到他走過來就都裝模作樣的做冥思苦想狀。
他們六班真正在認真讀書的學生也就那麼幾個,多數都是不好好學習混日子的。
高中畢業以後,班上隻有少數同學能考上本科,剩下的,能考個專科讀一讀就不錯了,還剩下小部分,高考結束後就開始進入社會打工了。
他當老師那麼多年,當然也有沒有上大學但是過的也不錯的學生,畢竟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不擅長學習,但不代表彆的事情也不擅長。
但那畢竟還隻是少數,大多數普通人都是更適合上學這條路。
他走到了教室的最後麵,停在薑糖的課桌旁,薑糖已經在做試卷正麵的最後一道題了。
孟老師略略掃了一眼她的卷麵,看了幾道選擇題和填空題,全都做對了,字體還很漂亮。
孟老師總算是舒心了,走回去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許厭居然也在做題。
他忍不住略驚愕地停了一秒,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往講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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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放學。
走廊裡瞬間擠滿了人。
薑糖背著書包走出教室,原本緊跟著許厭,一出教室就被人流衝散了。
她默默地沿著走廊欄杆順著人流往前走,冷不丁被人抓住了胳膊。
她嚇了一跳,一抬頭,是一張隱約有點眼熟的麵孔,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很大,幾乎是把她的胳膊都圈了起來,掌心很熱,但用的力氣並不大。
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
卓越也被手上那種軟膩的手感嚇了一跳,有些慌亂地鬆開了她的胳膊,看到她正仰著臉打量他,臉上莫名開始發熱,乾咳了一聲,低而急促地問道: “咳。那個,我叫卓越,五班的,能加你個微信嗎?”
他連二維碼都準備好了,直接遞到薑糖麵前。
走廊上沒有燈,隻有教室裡的光照出來,不甚明亮,薑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認出他來。
他個子很高,剪了個利落的寸頭,皮膚也曬得有點黑,笑起來的時候,一口整齊的白牙,看起來很陽光。
——是白天那個在籃球場跟許厭打架的男生。
薑糖皺起眉來。
眼看著她的眉毛皺起來,眼神也變得不善。
卓越忽然緊張起來,忍不住微微彎下腰去,把自己的個子壓低了一些,仿佛是怕自己太高嚇到她,壓低了聲音急忙解釋道:“那個,我不是壞人,白天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釋的......”
他忽然靈光一閃,說:“這樣,你加我的微信,我在微信上跟你解釋好不好?”
他高高壯壯的,彎下腰的時候,像一隻大熊在小兔子麵前俯下身。
走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空蕩起來,學生們都陸陸續續走完了,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學生路過,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卓越緊張的視線中。
薑糖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拒絕了他加微信的請求。
卓越有點著急的撓了撓脖子,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女孩子要微信,被拒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想勉強,但是又不想就這麼放棄......
薑糖也有點著急,他擋著她的路,許厭可能都走遠了。
“哎!你乾嘛呢?!”
冷不丁一聲響起來。
張仕林看見卓越擋在薑糖麵前,想到白天薑糖撞了他,還以為卓越是來找薑糖麻煩的,立刻跑了過來,把卓越給推開了。
卓越一臉懵地看著張仕林。
薑糖擔心他們起衝突,忙伸手拉住張仕林,然後就看見許厭也往這邊走了過來。
她怔了怔,隨即心情雀躍了一下。
他回來找她了!
許厭看了她幾秒,像是在確認她有沒有受到傷害,隨即冷冷看向卓越。
卓越莫名心虛了一秒。
許厭忽然被他手裡發亮的手機屏幕吸引視線,發著光的二維碼在昏暗的光線中尤為刺眼。
卓越也發現了,手忙腳亂按滅了手機。
許厭眸光冷了冷,望向旁邊的薑糖,嗓音清冷:“走不走?”
薑糖乖乖點頭。
許厭臉色好看了一點:“那還不過來?”
薑糖連忙跑向他。
張仕林發現他們就這麼走了的時候也是一臉懵。
不是?
許厭不是說有東西忘在教室了才回來的嗎?
東西不要了?
卓越皺起眉:“他們兩什麼關係?”
薑糖不是才轉來的新同學嗎?怎麼會跟許厭那麼熟的?
“他們兩什麼關係跟你有什麼關係?”張仕林懟了卓越一句,就趕緊追人去了,“哎!你們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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