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曹盼心裡清楚曹操的目標究竟是誰,但還是問了曹操。
曹操道:“你不是說了嗎?我誌在一統天下!”
目光掠過那標記著各州的輿圖,眼中流露出誌在必得。
“阿爹還記得當初與袁紹在官渡之戰時,郭師傅所說的十勝十敗嗎?”曹盼突然提起了昔日之事,曹操又怎麼會不記得。
當日麵對袁紹的幾十萬大軍,而他手下才多少兵馬,那時他也慌了,恰是郭嘉之言,讓他信心十足。
一切都如郭嘉預測的發展,原本坐擁十萬大軍的袁紹敗了,而他由此崛起,勢不可擋,而以一統北方。
“劉、項之不敵,公所知也。漢祖唯智勝,項羽雖強,終為所禽。嘉竊料之,紹有十敗,公有十勝,紹雖兵強,無能為也。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一也。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此義勝二也。漢末政失於寬,紹以寬濟寬,故不懾,公糾之以猛,而上下知製,此治勝三也。紹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間遠近,此度勝四也。紹多謀少決,失在後事,公策得輒行,應變無窮,此謀勝五也。紹因累世之資,高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誠而行,不為虛美,以儉率下,與有功者無所吝,士之忠正遠見而有實者皆願為用,此德勝六也。紹見人饑寒,恤念之形於顏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也,所謂婦人之仁耳,公於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於大事,與四海接,恩之所加,皆過其望,雖所不見,慮之所周,無不濟也,此仁勝七也。紹大臣爭權,讒言惑亂,公禦下以道,浸潤不行,此明勝八也。紹是非不可知,公所是進之以禮,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勝九也。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眾,用兵如神,軍人恃之,敵人畏之,此武勝十也。公有此十勝,於以敗紹無難矣。”
顯然對郭嘉當日之言,曹盼記得甚牢。
“國無智謀之士不強,君無智謀之士不立,事無智謀之士不成,兵無智謀之士不勝。師傅此十勝十敗之論,可比孫子兵法。今阿爹興兵,可有相似之感?”
曹操看著曹盼,等著曹盼說下去。
“此時,並非阿爹取江東的時機。”
“阿爹興兵南下,原本各有所圖的諸侯必放下舊怨抱成一團以抗阿爹,此之一不利也;其二,南北氣候相差,我們開春而入,抵江東已入夏,夏易衍病,長途拔涉,水土不服,所謂百萬大軍,還有幾人能動?其三,我們大軍南下,長途奔波,大軍不擅水戰,而孫權以逸待勞孰勝,孰劣?其四,江東曆孫氏三代,頗得民心,孫權手下文有魯肅,武有周瑜,文武相佐,君臣相宜,民心相得,將士死戰,何以勝?其五,江東豐產,今歲大收,糧食充足,阿爹適才平定北方,阿爹手下有多少糧食?”
這一點曹盼還是挺清楚的,如果曹操的糧食夠用,也不會接二連三的從曹盼這裡拿糧救急。
“依你之言,我不該對江東興兵?”曹操眯起眼睛看著曹盼。
“阿爹此次興兵,以荊州為目標,至於江東,看機會。”曹盼沒有一言斷定,荊州之地,與其留給劉備,還是他們奪了的好!
“你說的,阿爹會記下。不過,我已經讓人訓練水兵。”曹操提了一句,也是對於曹盼剛剛提出的不宜取江東之言作的反駁。
曹盼道:“孫權練水兵練了多久了?”
曹操無言以對,曹盼道:“阿爹總不會以為練個一年半載的水兵能比得上那江東自小在水裡長大的水兵吧?”
掃了曹盼一眼,曹操道:“依你所言,豈非拿下江東無望?”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宜興兵而已,不等同於不可以尋找機會,將他們各個擊破。”曹盼這般說著,曹操道:“你爹我百萬大軍。”
曹盼要是還聽不出曹操的不甘心那就是傻的。
哪怕親如父女,過於打臉的話還是不能直說的。
“如果今日說這番話的是郭師傅,阿爹必不會有所疑慮吧。”曹盼感慨一句,哪怕曹操認可她的能力,也不代表他會全然的相信曹盼的判斷,相信他帶領這百萬大軍還奈何不了小小的江東孫權。
“我兒才多大,你能提醒阿爹這些,阿爹已經很高興了。雖然你自小跟你郭師傅學兵法,讀書一回事,打仗是一回事,隨阿爹走這一趟你就懂了!”
曹操哪怕不信,那也不能直言呐,這不就安慰起曹盼了!
曹盼輕輕一歎,連郭嘉的十勝十敗論都沒辦法說服曹操打消南下一股作氣消滅孫權的打算,誰又還能讓曹操改主意。
“行了,拿著你要的弓還有人,去忙你的吧。等出兵之日,我兒隨我一同上了戰場,你就會明白,明明可贏卻還要退是多難!”
一統天下是多少男人的雄圖霸業,曹操不可能隻憑曹盼一個未及笄的小娘子之言而放棄他即將達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