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我們的錯,為什麼最後都由我們來承受,那個畜生,都是那個畜生的錯,我們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麼都成了我們的不是?我們還要受那流言蜚言,指指點點,這個世道,怎麼就這麼不公平?”
多少人心中不是這樣想著,她們生為女兒之身,活在這世道並不比那些男人努力得少了,怎麼就不能像那些男人一樣受到公平的待遇。
明明不是她們的錯,明明她們是受苦的一方,出了這樣的事,她們卻要為之而痛苦,承受。
逃出了生天,之後的路,她們卻不知該如何地走,正是因為不能承受逃了出來還要比被人囚禁活得更難,她們才想死。
曹盼站在外頭,聽著她們的話久久沒有動。
周不疑後了一些,速度也沒有那麼快,追上來見到小娘子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看了胡本一眼,喚了一聲小娘子。
“元直你說,如果送了她們回家,她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曹盼輕輕地問了周不疑。
周不疑道:“無論她們的父母能不能容下她們,她們注定了回不去。”
回不去原本的生活,也不能再像平常的女人那樣嫁人生子。這一段記憶,不僅她們自己會記著,彆的人更會幫著她們記著。
“憑什麼,錯的不是她們。”曹盼剛剛的到那些人的話,心裡本來就憋屈得慌,在聽到周不疑這一句,曹盼不憤,不平!
“無論是不是她們的錯,最後都隻能是她們錯的。女子未嫁失貞,淪為玩物,這個印記會隨她們一輩子。”周不疑冷清地陳述這樣的事實。
“這是不對的,不對的!”曹盼衝著周不疑說。
“小娘子知道不對,我也知道不對,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這天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們被人擄了,她們失去了一個女人的貞節,哪怕就連她們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誰又還會拿她們當人看?”周不疑將事實血淋淋地揭露在曹盼的麵前。
“比起天下好些女子來來,小娘子是幸運的,幸運的有丞相這樣的父親,否則若是換了彆的人,小娘子想上戰場都不可能,想必,小娘子自己更清楚。”周不疑又拿了曹盼自己為例。
曹盼當然清楚,她能肆意妄為,除了她本身步步為營,更有曹操的縱容。甚至在諸葛亮的事情上,曹操也對她極大的包容。
然而,那隻是因為她遇到了曹操這樣的父親,並不表示這是這個社會的常態。
如那屋裡的人,她們經曆如此噩耗,當她們被救出來時,想要回家,又哪裡有她們的容身之地?
“我既然救了她們就要救到底。”曹盼堅定地開口,周不疑道:“小娘子想要如何救?世道如此,小娘子難道要改了這世道?”
“有何不可?她們之今日,焉知不是我之明日。我原本就要與這天下人爭,爭得一席之地,如今不過是為了她們,也要多爭一些罷了,有何不可?”曹盼目光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周不疑道:“小娘子有丞相助,要改你自己的命數,爭得一席之地不難,若要改這世道,幫著天下女人爭得一席之地,難!”
曹盼道:“知難而退?我曹盼並非如此之人。”
“無論前途多難,刀山也罷,火海也罷。身為女子,眼看著她們飽受欺淩卻無能反抗,我明明可以為她們爭一爭,就因為怕難而退?元直,你要跟隨的是這樣的人嗎?”
“我既然要為自己爭一席之地,也為你而爭得一席之地,我為什麼就不能為這些同為女人的人爭一席之地,至少,讓她們付出同樣努力的時候,不至於被天下人否認;在她們受到欺淩之時,不被天下人唾棄!”曹盼的聲音鏗鏘有力地在周不疑的耳邊響起。
周不疑看著這個渾身散發著堅韌的人,她決定要走這條路,雖萬難卻一往無前。
回想他自己這一生,何嘗不是千難萬難,再難,他依然走到了今天。
如果他放棄了,早在數年前,他就已經死了。
世人皆是求生,若非無法生,誰又願死。那裡屋的女人啊,皆是被人欺壓而落到今日這般的地步。上吊投井割脈,不過都是因為看不到前路,並非是她們不想活。
曹盼想要給她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活下的地方,就像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可以活下去一樣,有什麼不對呢?
周不疑想通了,與曹盼一拜,“不疑,願助小娘子一臂之力。”
曹盼聽到周不疑所言,勾起了一抹笑容,衷心地與周不疑道:“元直,我謝謝你!”
“當是不疑,謝過小娘子!”謝你當初救了我,謝你也願意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所以,今天他才可以也給彆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小娘子欲如何安頓她們?”眼下,這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