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的臉上浮出了一道尷尬,這個時候露出這樣的神情,不對勁。
曹盼微眯起了眼睛,“李先生,李小郎君為何追著我一路到了上庸郡?我記性不錯,對李小郎君並無印象。”
這下李定更尷尬了,最終還是張了張舌道:“多年前在許都,小娘子還記得於火海中救過一個孩童?”
怎麼會不記得,曹盼為了救那熊孩子把眼睛都給搭上了。最後,傷了眼睛,她想那孩子應該沒事,便沒再過問,也怕自己一問,萬一曹操來個遷怒,那她豈不是乾壞事了。
但是這件事吧,知道的人不多,曹盼想起了救人的時候自己拿鞭子,指著那小郎君道:“李先生莫不是告訴我,當年我救的人是令孫?”
李定有些赧然地,“會兒從小與尋常的兒童不一樣,當日他與人跑到了樓上玩耍,沒想到竟遇大火,小娘子相救,李家感激涕零。然見小娘子為救會兒而受重傷,為免連累家人,我們一家連夜離開了許都,這一避就到現在。老朽,與小娘子賠罪了。”
曹盼聽著倒是不奇怪,揮手道:“我救人隻從本心,意外之事誰都管不了。倒是令孫,他怎麼會認得我這鞭子?”
說著話曹盼已經拿了鞭子來,問著李定。
“會兒自被小娘子所救,時常便喚著姐姐,欲去尋小娘子,老朽亦不知他是如何認得小娘子的鞭子。”李定也沒法給曹盼解釋。
曹盼這下總算是知道了這小郎君為何纏著他了,沒想到啊,清醒的人不記恩,一個小傻子卻一直都記得,哪怕多年後相見,不認她這個人竟然也能一眼地認出了她的鞭子。
這一刻,曹盼滿臉都是笑意,或許很多人覺得她傻,也未免不自量力,但是,當你傾儘所有救下的人,念著你的恩,追著你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感激,能讓你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阿會。”曹盼喚著小郎君剛剛自己說的名字,小郎君衝著曹盼笑著點頭,“姐姐。阿會。”
李定在一旁道:“這些年,會兒一直想去找小娘子。”
這麼一句話在曹盼的耳側響起,曹盼道:“李先生放心,我既然當年眼睛瞎了都沒找你們麻煩,如今更不會。禍兮福兮,沒到最後,誰又知道。”
便是不在意李定當初跑路的事,李定輕輕一歎,這事他們家做得不地道,但是,再不地道也做了。如今孫子送了上門,他要是再不將事情挑破,真是沒臉了。
“娘子豁達,李氏羞愧,往後娘子但有差遣,我趙郡李氏必竭儘全力,必為小娘子做到。”這是一句承諾,周不疑的眼睛閃了閃。
“李先生這話我記下了,那你現在,你把他帶回去?”曹盼指著阿會小郎君問。
李定看著被他喚了都沒動過的孫兒,嘴角抽了抽道:“怕是會兒不肯與我回去的,不知小娘子能否讓他留下?會兒身邊伺候的人老朽都已經帶過來了,一應吃食也有所準備,隻是讓會兒留在上庸郡而已,其他的事不必小娘子費心。”
曹盼道:“有何不可。無家可歸的百姓上庸郡都能容,更何況是趙郡李府的小郎君。不過,我看他力氣甚大,莫不是曾學過武?”
這隻是曹盼的猜測,沒想到李定道:“是,會兒天生神力,為免可惜,老朽曾為他請了名師,雖然他心智不全,但是於武功上卻是一點就通,或也可助小娘子一臂之力。”
咦,這話透露出來的意思,無論是曹盼還是周不疑都同時地看向了李定,曹盼道:“李先生不拒絕讓阿會上戰場?”
話一問出來曹盼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要是拒絕的話,李定還會說出李會練過武的事。
李定與曹盼作一揖道:“當年素未萌麵,小娘子都能為了救會兒拚了性命,想必如今的娘子亦然。”
感覺被戴了好大的一頂高帽啊,不過,天生神力的郎君,可用!曹盼覺得,彆管怎麼樣,李定都把孫子送上門了,不用白不用。
於是,李會就這麼在老仆的照看下留在了上庸郡。李定把禮送完了,果斷地趕回趕郡,說是有老仆照看,人家李會根本不鳥那些人,一天到晚就跟個小尾巴一樣跟著曹盼,倒也安份,曹盼忙的時候他就自己在一邊玩,從不鬨事,對此,曹盼也是鬆了一口氣。
顧不上其他,曹盼迅速地查看了上庸郡的種種情況,萬事起頭難,曹盼免不得傾注更多的注意力,而親眼看到去年還是一片荒蕪的地方如今一片都是生機勃勃的稻禾,心情愉悅是必然的。
水車在不斷地轉動著,曹盼與墨問墨瑤道:“是不是可以考慮建個水壩,水多時可以貯水,水少時也可以放水救急一時?”
“我正有此意,隻是人手不夠,要建水壩不是一時可成。”墨問一聽曹盼那麼說眼睛都亮了,曹盼道:“人是有的,端看你如何用。”
“為自己做事和為彆人做事,態度能一樣嗎?”曹盼與墨問又補了一句,墨問瞠目結舌地看著曹盼,曹盼已經與他道:“看你的了。”
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位要是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曹盼真是要操碎心了。
墨問抽著嘴道:“小娘子這些都是丞相教的嗎?”
至此為止,墨問都沒見過曹操,但是曹操的名聲怎麼說呢,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