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世族的作風啊,要是要弄鬼,不可能隻讓吏部不乾事,應該是其餘的四部都一道配合才是?除非……
幾個老謀深算的人都同時地看向了曹盼,曹盼必然是說動了其餘四部中的世族,讓他們把文書歸檔一事辦好了,而且必是許下了重利,否則就憑他們的性子,無利絕對不會為曹盼所用。
“請阿爹將吏部官吏儘數革職。”來人上報之事,那是直接將曹操最後的顧忌都打消了。
曹操道:“革職,若是再有同犯者,不僅革職,而且永不錄用。”
這才是最狠的啊,永不錄用,那就都彆想在魏公國混了。
“吏部空缺,你儘快將人補上。”曹操不忘提醒曹盼一句,曹盼道:“兒請父親破格提用周元直為吏部尚書。”
順竿子爬說的就是曹盼這樣的人了,瞧瞧她這立刻就讓周不疑升官了。
哪怕是曹操都一頓,拿眼看了曹盼,周不疑,那才多大啊,他之前是郡守,剛升了吏部侍郎,這才幾天就當上了吏部尚書,升得未免太快了吧?
但是,曹盼說的話,曹操一時也不好拂了曹盼之意呐,畢竟這剛革了那麼多官,要是他就不許曹盼提議的人掌管吏部,那不是打曹盼的臉嗎?
曹盼那都是為了他們曹家做事,提任周不疑,周不疑必是有這樣的能力,就是過於年輕了。
“任人唯才,隻看其有沒有能力,兒舉薦周元直是因為兒以為周不疑有這樣的能力。”曹盼把剛剛說過的話再次丟了出來,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種無法反駁的感覺。
“準了。”曹操終於還是鬆口了,畢竟對比起曹盼來,周不疑也還大曹盼幾歲。
而且,提任了周不疑,如果周不疑坐不穩那吏部尚書一位,再捋了就是,到時候也沒人能怪到曹盼的頭上。
曹操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的響,但是,曹盼既然把人弄了上去,周不疑就不會再讓自己從上麵下來。
等曹盼再出去的時候碰到急急趕來的陳群,不過,如今他已經不是吏部尚書了,曹盼隻看了他一眼,腳步未停地走了。
而吏部的所有官吏皆是哭喪著臉,有人與陳群道:“大人,吏部所有人,除了周元直,所有人都被魏公革職了,也包括你。”
急急趕來的時候陳群就想到了這個可能,真聽到了還是氣得不輕。
而曹操的內侍這會兒捧著詔書出來,見到他們吩咐道:“魏公有令,命爾等立刻離開銅雀台。”
這是連呆都不讓呆了,陳群問道:“魏公將我等革職,吏部之事由誰來主持,尚書令?”
“吏部尚書一職由周元直周大人接任,至於彆的人,尚書令自然會安排,這就不勞諸位操心了。”話雖然還是客氣的說,但那不善也不是假的。
陳群聽到周不疑繼任吏部尚書一職,側過頭問道:“其他四部呢?”
一片死寂,半天沒有人回答,陳群問道:“難道魏公將其他四部的所有官吏也一道革了職?”
內侍雖跟了曹操那麼久,對於他們那點心思也算是懂一點的,聽到這句問話,冷冷笑道:“除了吏部,餘下各部皆已將文書歸檔,魏公為何要將他們革職?”
陳群睜大了眼睛,他這是被坑了,被坑了?
吏官尚書啊,那可是主掌天下選士之權的官位啊,他竟然丟了,丟了?氣衝於頂,陳群暈了過去。
這自然又成了一樁笑談,但是曹操至此也算是看明白了。
彆看平日裡世族們說是抱成一團,然而一但能夠利己,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舍棄他們的所謂姻親。
從前他隻想著靠自己的一拳腳去跟世族們鬥,怎麼就沒想到讓世族跟世族們鬥呢?
對於曹盼這般的行徑,曹操連連點頭表示十分的讚賞,曹盼這腦子著實轉得快。
而吏部那頭,周不疑已經帶著人將所屬於吏部的文書一一歸檔。
待曹操的任命書下達時,那一群剛認識的人紛紛與周不疑道賀。
要知道如今的六部裡頭,哪一個不是五六十歲的老人,獨獨隻有一個周不疑是正值當年,未至而立之年,卻已為六部尚書之一,那可是除了丞相之下的大員呐。
當然,這也讓這些由郭夫人舉薦入曹盼的人看到了希望。
曹盼雖為女兒身,手段不輸男兒,看看周不疑,先時周不疑為曹盼之賓者時,誰人不暗罵周不疑選了個女人,半分男人的骨氣都沒有。
但是,如今周不疑如何?他一出仕便是上庸郡之郡守,才不過三年,魏公國改製,他被調入吏部出任侍郎一職,結果頂頭上司要坑曹盼,卻把自己給坑了,周不疑這便頂上了吏部尚書一職,這等升官的速度,哪個能不服?
服是要服。
周不疑聽著升官一事卻表現淡淡,好像升官的不是他一般,除了能夠參與魏公國之大事議政,他是儘職儘責的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娘子打算何時推行科舉取才之製?”周不疑憑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坐穩了吏部尚書一職。
底下的人都是新來的,恰恰也正因為他們是新來的,對於周不疑的命令那是執行得百分之百。
如此一來,周不疑在一回與曹盼小聚時,提出了這個問題。
“還不是時候。”曹盼這般地說。
“咱們的底子還不夠穩,剛改了官製就想改取才之製,上次咱們讓他們窩裡鬥贏了一回,再有下次,他們就會學乖了,這一招也不是百試百靈的。”
周不疑道:“魏公之意,秋收要再征孫權,娘子一道去嗎?”
“阿爹之意是讓我留守。”從前曹操能大大方方的去征戰是因為有荀彧坐鎮後方,如今曹操要再出征,曹盼也得給他留守。
察覺到周不疑的目光閃露出著光芒,“元直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若丞相出征孫權,太平了兩年的荊州劉備必會動。”周不疑指出,曹盼道:“漢中?”
周不疑點點頭,“漢中自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劉備休養多年,此時丞相若出征孫權,劉備必然興兵漢中。”
“元直知道我在想什麼?”曹盼突然冒出這句話來,周不疑看向曹盼,不解曹盼何意。
“無知之前說過劉備有些運道,他若來漢中,我想讓漢中成為他的葬身之地。”曹盼的目光閃爍著前所未有的亮光,她是真的這麼想。
“我等了兩年,我兩年不動,就是想讓劉備動。於我們如今的局勢,誰先動就是誰先坐不住,我啊,就是想要看看諸葛能明白這樣的局勢誰動誰就輸了先機,劉備能不能忍,又能忍幾時。”
各方的諸侯皆已平定,曹操的北方已經太平,除非他們能挑得異族興兵,但就算是異族興兵,如今幽、涼之地皆是曹盼的兵馬在守,他們敢動,曹盼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而諸葛亮這兩年一直在不斷地吸收南中的少數民族而以壯大自己。
南中之地,隨著諸葛亮實施不屯兵不留官以製,民心已歸。
曹盼在強大之餘,諸葛亮何嘗不是在不留遺力的讓劉備也在強大。
可是啊,一個人弱得夠久了,突然強大起來,壯誌再起,劉備又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漢中為兵家必爭之地,他能忍一時,卻忍不得一世。
偏偏曹盼對於攻城掠地一事並不熱衷,諸葛亮未必沒有勸劉備讓他等曹盼出手。
可是在益州最弱之際曹盼都沒有派任何兵馬進犯,隻將北地收拾安定。
曹盼今歲幾何,而劉備又是幾何,曹操迫切的想要一統天下的心,難道劉備就沒有嗎?
有!以前隻是因為兵力不夠,糧草不夠,他縱然是想也隻能埋在心底的最深處,但到今日,兩年的休整,他看著益州平定,荊州安寧。
縱與孫權之聯盟已經隻剩表麵的情份,但是這個時候曹操舉兵南下,欲奪江東,他要是能忍住不趁這個時候對漢中舉兵,曹盼就真服了劉備。
“所以,娘子都已經想好了對策?”周不疑聽到曹盼這麼說,暗自鬆了一口氣。
曹盼點了點頭,“我想這一戰劉備所派的先鋒將一定會是張飛。”
“張飛啊,因著被我所擒而又被我放,兩敗上庸郡,他於劉備帳中引得諸人不滿許久了,益州之時,我差點讓人取了他的命,劉備很清楚,想要讓張飛恢複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再立戰功,尤其是對我之戰功。”曹盼一一分析而來。
周不疑道:“諸葛孔明一定會攔著。”
“他攔不住。”曹盼極其篤定地說。
勾起一抹笑容來,“如同我當初攔不住曹純叔叔帶兵追趙雲一般,他也攔不住劉備想幫張飛重振威名的心思。”
周不疑看著曹盼的笑容,也輕輕地一笑了。
“人皆有私心,劉備有逐鹿天下之心,關羽與張飛於他勢微時隨他走南闖北,幾次救他的性命,他又怎麼舍得讓張飛背負一世的罵名呢?”
尤其劉備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張飛是有多冤枉,所以隻要有機會,劉備是一定會幫張飛戰勝曹盼,將上庸郡兩敗之辱洗涮。
“張飛啊,容他活了那麼久,也是時候取他的命了,我倒要看看,今日之劉備麵對張飛之死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