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痛哭,傷心, 無人能夠顧忌。法正道:“張將軍戰死, 細想曹盼向來擅攻人心,主公, 我們要防備她另有所圖啊。”
“你是說,她明知我們不可能會用荊州四郡去換三弟的屍身,她偏偏提了出來是另有所圖?”劉備一邊抹著淚一邊問。
法正點頭道:“當如時。聽聞當初曹盼於赤壁之戰前,捉住了孫權的話柄, 奉天子而南下。彼時之天子是燙手的山芋,孫權不願,卻又不能說出那樣的話。那情那景,對比如今,主公不覺得很熟悉嗎?”
劉備點了點頭,“三弟與我相識數十年, 幾次救我性命於危難,他的胳膊, 就是當初在奉迎天子南下之時,為我斷後而被曹盼所砍。三弟與二弟是我最親近的人,他們待我一片赤誠, 我皆銘記於心。這樣的人, 我若直言不願以區區的四郡而換其身, 天下人皆要唾我無信無義, 不可結交。”
法正看了劉備一眼, “主公若將四郡交了出去, 最後吃虧的就更是我們,沒了那四郡,我們與孫氏便隔斷了。今日曹操出征江東,曹盼還有能力領兵而出,斬殺張將軍一萬兵馬,張將軍出征,不過才兩日,顯然曹盼在接到我們兵圍漢中之際就已經自鄴城而出。主公,正麵不可交鋒,當以後方亂之。”
劉備一頓,拿眼看向法正,法正道:“此時曹操在濡須未歸,鄴城本是曹盼鎮守,曹盼既然來了,這個時候,讓人在許都發動政變,挾天子以誘之,曹盼還能置天子於不顧?”
“若曹盼要回救天子,就不能再揮於陣前,若是不管不顧,天子若能奉於益州,於我們大益。”法正一一為劉備分析,劉備點了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
朝中的忠節之士,劉備這個劉皇叔與他們素有舊情,今日他若讓人出麵辦這件事,想必一直都在等機會的他們也必然會同意的。
劉備立刻就讓人修信即送往許都。
而曹盼的使節歸於上庸郡,曹盼已經在等著了,與曹盼見禮,曹盼問道:“如何?”
“瑟不解,娘子明知道劉備斷然不會以荊州四郡來換張飛的屍身,為何還要提出這樣的要求?”此人姓程,單名一個瑟字,是曹盼應試所得之寒門士子,今接管周不疑上庸郡郡守一職,掌管上庸郡諸事。
出使陽平關見劉備是程瑟自請,戰事興起,正是他們這些人大放異彩的時候,不捉住機會,怎麼崛起。
曹盼道:“劉備派張飛進軍上庸郡,是為聲東擊西,而我以張飛的屍首誘之,衝的並非劉備,而是關羽。”
忠義無雙的關羽啊,他與張飛兄弟情深,劉備能顧全大局,那麼關羽呢?
曹盼微微一笑,她且等著。
關羽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張飛之妻夏侯氏卻出現在上庸郡中,求見曹盼。
夏侯氏,張飛當初遇見了出城拾柴的夏侯氏而將她搶了去,夏侯氏是夏侯淵的侄女,就憑這層關係,曹盼當然見她。
夏侯氏一身孝服而來,見於曹盼而見一禮,“見過曹娘子。”
“你今日而來,是想與我論與夏侯家的情份,還是以張飛之妻的身份而來?”曹盼見人,亦知其此來的目的,直言而問之。
夏侯氏一頓,與曹盼再作一揖道:“妾想請娘子看在夏侯氏與曹氏的情份上,將妾身夫君的屍身交給妾身。”
倒也不藏著掖著,曹盼聽著更直接地道:“不能。”
夏侯氏怕是沒想到曹盼竟然會答得如此果斷決絕,怔怔地看向曹盼,“若以論夏侯氏與曹氏的情份,你就不該來此問我要張飛的屍體,夏侯氏與曹氏跟張飛是什麼不死不休的局麵,你不知?”
“要知道夏侯叔叔這些年來,一直記掛著當年你叫張飛搶了去的事,一再提起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將你救回。恰好你來了,我也代夏侯叔叔問你一句,你,要跟我回夏侯家嗎?”曹盼如此問著,夏侯氏沉吟許久,“曹娘子,妾身所生之長子與娘子相差無幾了。”
曹盼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不殺婦孺,你走吧。”
張飛的屍體她不可能給夏侯氏帶走,而夏侯氏也不會想跟她回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無論張飛與夏侯氏的開始是什麼,夏侯氏今日選擇了張飛,事情就已經無法更改。
“娘子。沙場戰死,妾無怨於娘子,然人死為大,當以入土為安,那也是對一個將士的尊重,請娘子就將拙夫的屍體還給妾身吧。”夏侯氏說著已經朝曹盼跪下了。
曹盼道:“不錯,沙場戰死,於人無尤,因為兩陣交戰,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可是,張飛死了,事情並沒有完,你沒有看到劉備的大軍依然還圍著漢中嗎?而且,想要拿到張飛屍身的條伯,我也告訴劉備了,難道劉備不曾與你提起?”
夏侯氏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娘子何必強人所難,用一個死人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