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325章開言路(1 / 2)

三國之顧盼生輝 意元寶 17727 字 8個月前

崔琰呐, 那可是被曹操稱讚有伯夷之風, 史魚之直的人。

曹操還遠征在外, 怎麼會突然將崔琰下獄了?

卞氏再不管朝廷的事,但曹植娶的是崔氏女,崔琰可是崔氏的親叔叔。而於曹丕, 崔琰那是支持他為世子的重臣之一,崔琰突然下了獄, 其中的原由叫他一凜。

但崔琰下獄的原因是讓人意外又有些無奈的。

曹操稱魏王,眾人皆上表祝賀, 昔年崔琰所推薦的一人名為楊訓, 上表時大肆稱讚曹操的功績, 誇述曹操的盛德。

有人不喜,因楊訓原是崔琰所舉薦, 認為崔琰薦人不當之言傳到了崔琰的耳中,崔琰拿來了楊訓的表文一看, 在給楊訓的信中便寫了那麼一句,時乎時乎, 會當有變時。

信不知怎麼的被送到了曹操的手裡,曹操以為其不恭, 故雖遠征在外,還是讓人將崔琰下了大獄。

消息也同樣傳到了曹盼的耳中, 曹盼蹙了眉頭道:“知道是誰在把崔琰與楊訓的通信送到阿爹手中的嗎?”

“是, 楊訓。”曹盼經年積累下來, 身邊的耳目不少。消息傳來的同時, 當然連經過也查出來了。

曹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楊訓,這是想做什麼?

“崔大人下獄何處?”

“刑部。”

刑部那是曹盼的地盤,曹盼來回跺步,“阿爹何時回來?”

“孫權據天險而守,戰事難有進展,大王已令拔營回城。”

曹盼點了點頭,讓他退下。與胡本吩咐道:“去與刑部傳話,好生照看崔大人,不得怠慢。”

“諾。”胡本雖一頓,這可是曹操下令要拿的人,還是用了不恭之名,曹盼卻讓人好生照看,若是傳到了曹操的耳中,或是為有心人而肆意擴散,吃虧的隻能是曹盼。

然而胡本還記得自己的本份,記得曹盼說過,跟了她的人,第一樣便是要聽話。

事情一如胡本所想,曹盼剛派人往刑部大牢去叫人好好地照看崔琰,不得有所怠慢,接著參她目無君父的折子就送到了曹操的麵前。

曹操那時已經拔軍回來,收到那一堆參曹盼的折子,冷笑地丟到了一旁。什麼事都等他回到鄴城再說。

不必他們久候,七八天的日子曹操就回到了鄴城,又一次無所得而歸,曹操心中惆悵,但是他更清楚眼下他最大的危機不在孫權,也不在劉備,而在於繼位之世子,繼承人的位子。

回鄴城後的第一天,曹操坐在他的王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的群臣,還有曹盼與曹丕。

年歲漸長,曹盼越是優秀,曹操就越是在想,怎麼曹盼就是不是個兒郎呢,若是兒郎,他根本無須為繼承人而憂心,早已定下曹盼了。

“大王,臣參尚書令以權謀私,借掌六部之權而行便宜之事,違背大王之誼,請大王明察。”得,有人跟曹操告起了狀來,為的還是崔琰之事。

曹操聽著話看了那人一眼,是楊家的人,禦史啊,監察百官,他參曹盼,不能說參得不對,隻是……

“你怎麼說?”曹操直接把事情丟到曹盼的手裡,這點小事,曹盼根本無須費力就能辦好。

曹盼麵色如常地道:“兒臣以為,崔大人無罪,請阿爹釋放崔大人。”

得,直接把自己的目的道破,曹操瞥了她一眼,“繼續。”

就是讓曹盼給他一個判定崔琰無罪的理由。曹盼作一揖道:“崔大人為人耿直,向來直言進諫,崔大人若對阿爹不恭,隻會與阿爹直言,而不會隻寫於信間隻讓一人可見。”

這樣的說詞讓曹操一頓,“他惜命。”

當著曹操的麵直言不諱,曹操不殺他才怪,所以崔琰才會背著寫信與當初舉薦的楊訓,也著實是看不慣楊訓那諂媚的模樣。

“崔大人自入獄以來,不曾上折鳴冤,不見絲毫慌亂,神情坦蕩,這樣的人,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即無畏死,更不怕直言進諫。”惜命這說法,曹盼是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真要是惜命的人,入了大獄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與曹操上折鳴冤。

曹操聽著確實是那樣的道理,而曹盼繼續地道:“楊訓是崔大人舉薦上來的人,兒臣直言,楊訓的上表兒臣看過也隻想說此人毫無風骨,不過是個諂媚小人,崔大人縱有過,也該是識人不明。”

曹盼坦蕩地說出自己對於楊訓的不屑,“時乎時乎,會當有變時。崔大人所言沒有錯。”

得,曹盼這是立挺崔琰,本來一乾不敢與崔琰求情的聽著曹盼說話暗暗叫好,但是,依然不敢出聲。

“他沒有錯,所以孤錯了?”隨著曹操這話落下,下頭的人都繃緊了皮。

曹盼卻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模樣與曹操作一揖,“兒臣以為,阿爹會更喜歡像崔大人這般耿直不屈的人,而非連舉薦之人都能拿來出賣的人。需知當初阿爹受司馬公舉薦,阿爹多年來如何對待的司馬家都是有目共睹。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他的話果真就能信?”

忘恩負義,楊訓把崔琰的信送到了曹操的手裡,確實的是忘恩負義。

“所以,孤將崔琰下獄,孤錯了。”聽著曹盼的回答,下頭的人還沒得及鬆口氣,曹操卻捉住剛剛的話題不放,隻問曹盼這一句。

“是。阿爹隻憑崔大人一句時乎時乎,會當有變,便將崔大人下獄,兒臣以為阿爹錯了。”曹盼繼續地直言不諱,曹操半天沒作聲,有人偷偷地抬頭看了曹操一眼,曹操頭戴十二旒冕,根本無法透過旒冕辨清曹操的神情是喜是怒。

沉靜得太久,久得讓下頭的人越發的不安了,曹操道:“好!直言不諱,不畏於孤,這才是孤想要的臣子。”

此言一出,明晃晃誇讚曹盼的話,成功地讓下麵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往日你們總說孤因明心是孤的幼女,愛重於她,所以不顧世人反對,叫她以女郎之身居於尚書令之位。然今日崔琰下獄,敢與孤說崔琰無罪者,孤有錯者,獨孤的明心而已。你們不服孤用明心,卻無一人能及孤的明心。”曹操像是給孩子撐腰的家長,一番話說下來,臊得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曹盼與曹操作一揖,“謝阿爹誇讚。”

滿腹怒火衝著崔琰的曹操,就這麼被曹盼一番話給說服了。“既是你之功,你去接崔琰出獄。”

功指的是誰,非是曹盼,讓曹盼親自去接崔琰出獄,曹操何意?

莫說是下頭的百官了,就是曹盼也一時沒明白曹操究竟是什麼意思,竟然讓她去接崔琰出獄,這是覺得她進言救了崔琰不夠,繼續的刷崔琰的好感?

曹盼想不透曹操何意,但是她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雖然她也隻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既然曹操有令讓她親自去接崔琰出獄,曹盼也就去了。

沒想到才到了大牢,被她吩咐特彆照顧的崔琰恭恭敬敬地與曹盼作一揖,曹盼跟崔琰共事這些年,崔琰雖然一直忍著,但對於她是女郎這一點的不喜,從來沒有瞞過誰。

所以,像現在這樣鄭重的見禮,曹盼明顯的受寵若驚。

“崔大人不必如此,今日哪怕不是崔大人,叫我碰到了這樣的事,我也是會攔著阿爹的。”曹盼很是誠實地表明自己並非因為崔琰是崔琰才會出手相救,不過不忍曹操因這樣一句話而殺一人罷了。

不料崔琰道:“正因如此,琰才對尚書令行此大禮。琰本因尚書令是女兒身,平素並不待見尚書令。然今日琰才明白,為何大王重用於尚書令,尚書令雖為女流,卻有一顆至公之心,比之荀令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荀彧啊,那是多少人心中敬佩的人,崔琰素與荀彧交好,他既是覺得曹盼比之荀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必是肺腑之言。

“崔大人謬讚了,你我皆為天下,為百姓,誌同而道合。”曹盼也是認可崔琰一顆為公之心。

“我不如尚書令多矣。”崔琰再與曹盼作揖,承認自己不及於曹盼。

曹盼連忙道:“崔大人此言差矣。我尚年輕,有很多事還要向崔大人學習。今有一事,還望崔大人相助。”

朝著崔琰作一揖,十分的鄭重,崔琰想都不想地道:“尚書令有何事隻管開口。”

救命之恩,加之曹盼的出發點至公至正,崔琰是由衷的佩服。

故而他也相信,曹盼開口要他幫忙的事也一定是利於天下之事。

“自銅雀台建成,阿爹聚天下士子於鄴城,這些年來有賴子建哥哥聚天下才子吟詩作賦,暢談天下局勢,頗有暢所欲言的感覺。崔大人因言而入獄,我想請崔大人也上一趟銅雀台。”曹盼將自己要做的事說出。

崔琰一時沒明白,“尚書令讓琰上銅雀台,是要琰說什麼?”

“說崔大人自己想說的話。”曹盼這般地說,更讓崔琰愣住了,說他想說的話,他想說的……

拿眼看向曹盼,崔琰道:“尚書令果真知道琰想說什麼?”

“我最知道的是,崔大人對於我阿爹稱王之事頗有微詞。”曹盼如此的回答,崔琰怔怔地看向曹盼。

曹盼道:“崔大人以為,春秋微言大義,因何而來?”

崔琰道:“集百家之所長,廣開言路,無不可言,無不能言。”

“正是。春秋戰國之時,雖然諸國紛爭不斷,卻是人才輩出的時代,今我等所看所學的,皆以春秋戰國時期的著作。百家爭鳴,百家齊放,那是何等輝煌的時候。”曹盼提起那個時期也顯露出了她之向往。

“秦始皇焚書坑儒,雖為天下安寧,卻也同樣毀了許許多多的文明。但那些文明都是人所創作,先人可以,難道我們就不可以。我想要做的是,以鄴城為中心,以崔大人為開始,開天下之言路,天下人,暢所欲言,道天下對錯,共建一個太平盛世。”

由曹盼描繪出來的藍圖,是讓崔琰震憾的,也是他所向往的。

“以言獲罪,我希望崔大人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曹盼很認真也很真誠地告訴崔琰。

崔琰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與曹盼作一揖,“琰,願儘綿薄之力。”

故,崔琰剛叫曹盼接出了獄,第二日便上了銅雀台。

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文章,將自己何以入罪,又為何而能夠出獄一五一十的寫明了,再以自己為例,道儘天下因言而獲罪,因直言而死之人。

崔琰是一代大儒,文章寫得是極好的,他毫不掩飾的寫明自己對於入獄早已做好了冤死的準備,他也直言因為畏死,無數的人心中有無數的諫言都隻能藏在心中。

人皆求生,那樣做的人沒什麼不對。但於天下而言,不能直言,有問題不敢提,有委屈不敢訴。人呐,能忍得一時,如何能忍一世?

強秦何強,卻因太強,不納諫言,而令百姓膽寒,當百姓無法承受了,一起起來反抗的時候,縱然昔日滅了六國的大秦軍隊,依然無法阻擋大秦的覆滅。

故,今魏王以銅雀台為始,開天下之言路,天下之人,天下之士,隻管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是啊,在來見崔琰之前,曹盼已經取得了曹操同意,廣開言路。借崔琰更好的收天下士子的心,曹盼取得了曹操的保證,無論他們說什麼,曹操都不能將他們下獄,曹操點頭同意了。

崔琰的文章他也看了,不得不說確實寫得很好,雖然在其中他所扮演的角色並不好,但是隻要結果是好的就好。

隨著崔琰此文一出,以己為榜樣,他在寫了這篇文章之後果然還是安然無恙的做著他的官,似乎之前他下獄的事並不曾發生。

這樣一來,也就有膽大的人開始對朝廷諸事發表意見了,各種各樣的意見從銅雀台傳出,當然也傳到了曹操與曹盼的耳中。

所有人在銅雀台上說的話都有專人記錄,隨後一致送到曹操的手中,曹操翻看了幾天,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你這廣開言路還是有些用處的。”曹操這般的評價。

曹盼道:“若是沒有用處,那還開來作甚。言路啊,納天下之諫言,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不知天下事,不知天下人所求,如何對針下藥?拔除病根?”

“你那作坊裡的墨家人,被旁人搶走了不少。”曹操翻著現場記錄的冊子說了一句。

曹盼道:“能搶得走的證明不該我得。”

一眼瞥了曹盼,曹操道:“我的大壽,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賣了個關子。

六十一歲的生辰,到了曹操現在這個份上了,功成名就,除了沒能一統天下,他得到的已經夠多。

這是他稱王的第一個生辰,朝中上下都說要大辦,禮部早就操辦了起來。但對於現在曹操來說,生辰的過去隻是提醒著他在一天天的老去,依他的本意,他是不願意辦的。

然而曹盼早先就給他說了,他的大壽,她給準備了好幾份大禮,保證曹操見了一定會高高興興的。

曹盼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人,她既然說了她準備的禮物能讓他高興,僅為了看到曹盼的壽禮,曹操也開始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不過在曹操的大壽到來之前,銅雀台爆出了一件大事。

因開言路,道破了皆可暢所欲言,自然也有專門找刺的。

這一日,一人上台來直問,“曹盼雖為魏王之女,以女郎之身出任尚書令一職,諸位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此人與曹盼也算是有一罵之緣了。阮瑀,那早先因崔今欲承爵連曹操都罵了的主兒,這一回他又來了。

這一天,曹盼早就等著了,廣開言路,這樣好的機會,虎視眈眈要拉她下馬的人怎麼會放過。

倒是郭夫人甚至是蔡琰都尋到了曹盼的府上,問曹盼要一個章程。

曹盼幽幽地道:“既是廣開言路,阮瑀能說,我們就不能說了?”

郭夫人反應極快,“你莫不是讓我們上去與他們論吧?”

“師母和夫人是最好的人選。”曹盼笑盈盈地說著,“這件事就煩勞兩位了。”

這意思,竟然是讓她們兩個上去打嘴仗?

“你的意思是隻讓我們兩個上去?”郭夫人聽出曹盼的言外之意,帶著幾分不確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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