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寧和伊哈娜坐在步輦上,晃晃悠悠地沿著宮巷往承乾宮走,比起其他嬪妃匆匆的腳步,她們的姿態有些過分悠閒了,讓看到的人有些不爽。
可是不爽,還是要給佟安寧和伊哈娜行禮。
伊哈娜看著帶著一身酸意離開的庶妃們,扯了扯佟安寧的袖子, "你猜她們會不會私底下罵你?
"
佟安寧: “我又管不住她們的嘴。”
伊哈娜指著不遠處的十字路口,一隊禁軍侍衛快步跑過, “安寧,你覺得這次又能引起多大的波浪?"
佟安寧微微側頭,長歎一口氣, "誰知道呢!不過太皇太後和皇上表哥都無差彆搜宮了,"伊哈娜娜好奇道: "你這麼慢吞吞的往回走,就不怕承乾宮出事!"
佟安寧無所謂道: “太皇太後都說了,已經搜完了,做再多的事情,也是於事無補,還不如慢慢欣賞宮中的春色。”
伊哈娜想了想,覺得確實不錯。
回到承乾宮時,佟嬤嬤和秋嬤嬤一同站在宮門口迎接。佟安寧下輦,關切道: "那群侍衛沒欺負你們吧!"
佟嬤嬤道: “承乾宮大概受到特意關照,那群侍衛動作很克製,沒有過多損壞宮裡的東西。”琥珀有些心疼道: “就是娘娘的好幾床被子都被拆了。”
這次這群侍衛檢查的真的很仔細,不止殿中的大小角落,還會檢查地板和頂梁,包括一些可能藏東西的可疑靠枕和被子,都檢查過了。
總管公公曹祥指了指對麵的永和宮, "奴才倒是聽到永和宮鬨出了好大的動靜,聽聲音,似乎快將永和宮給拆了,而且聽說因為鐘吉小主得了天花,現在永和宮都被封了,畢竟還不知道裡麵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沒有接種過牛痘,就是幾個小主,也一樣不能離開。"
現在宮裡還有其他小阿哥小格格,他們還沒到接種牛痘的年紀,若是感染上了天花,後果不堪設想,還有太皇太後,她年齡大,太醫院不敢給她種痘,現在六阿哥感染天花,她連去探望的機會都沒有。
伊哈娜望了望永和宮,納悶道: “鐘吉氏怎麼會感染天花的?”
曹公公道: "奴才覺得,鐘吉小主是包衣出身,內務府的門道多,現在大多人都接種了牛痘,估計就疏於防範了。"
佟安寧聽到這話,微微揚眉, "曹公公,你覺得六阿哥的事和鐘吉氏有關係?"
曹公公嘴角彎起,發福的圓臉快將眼睛擠成了縫, "主子娘娘,六阿哥這事深究不得,如果能停在鐘吉氏這裡,就再好不過,宮裡的許多事就經不住查,誰知道被人藏
了什麼根,到時候拔出蘿卜帶出泥,一些事真不好解釋。"
佟安寧:....
伊哈娜輕笑出聲, "你這奴才倒通透!可惜啊!宮廷的許多事情不是以我們的意願行事。"曹公公躬身,一臉狗腿道: “伊哈娜小主說的沒錯!”
昭妃帶著寧貴人、納喇氏等人回到延禧宮,宮裡同樣沒有遭到大規模破壞,厲嬤嬤早就趁這段時間將正殿收拾好了,就是有些損壞的衣服和被子要送到針線局,讓其修補。
納喇氏和色赫圖氏見昭妃沒有其他吩咐,知趣地離開了。
走到院子裡,色赫圖氏回頭看到昭妃正在摸寧貴人的頭,扭頭對著納喇氏同情地笑了笑, "你看,你現在失寵了,明顯咱們昭妃娘娘現在更喜歡寧貴人!"
納喇氏看出對方眼裡的幸災樂禍,淡定道: “寧貴人和昭妃娘娘是親姐妹,對她好是天經地義,我受到娘娘多年的照佛,已經知足,你不用同情我,妹妹與其關心我,不如關心自己,宮裡的日子太長,還是有個孩子傍身比較好。"
她知道色赫圖氏一直期望有個孩子,每月雖然也有一兩天承寵,奈何四五年了,還是沒有懷孕。
"你……"色赫圖氏頓時一臉怒容,不過很快就克製住,目光投向正殿方向時,忽而捂嘴一笑,"納喇姐姐說的有理,不止我,昭妃娘娘也十分期待,咱們都看得清楚,昭妃娘娘與其是關心寧貴人,不過是想讓寧貴人早日生下孩子,嘖嘖,想來寧貴人還真是可憐,入宮被昭妃壓著,現在還要為她嫁衣!"
納喇氏眼睛微眯, "你若是真有虎膽,喏!"
她指了指昭妃她們, "娘娘和寧貴人就在那裡,在她們跟前說!"
“哼!好心沒好報!我等著你哭的時候!”色赫圖氏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個白眼,轉身屁股一扭,帶著貼身宮女走了。
納喇氏見她離開,同樣嘲諷一笑,帶著人離開了。
正殿中,昭妃隻看到納喇氏和色赫圖氏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兩人就離開了。
她也不在意。
寧貴人揪著帕子,小臉上滿是擔憂, "姐姐,六阿哥感染天花,會不會影響到咱們家!"對皇
後嫡子出手,背後人肯定有手段,說不定為了擺脫嫌疑,將昭妃也拉下來。昭妃給她倒了一杯茶, "你喝口水冷靜一下!"寧貴人接過昭妃的手中的杯子,小口抿了一下。
昭妃安慰她, "放心,萬事有我,皇上也不會輕易給我定罪。"寧貴人抿了抿唇, "姐姐,您說,這次六阿哥能不能闖過這一關。"
昭妃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有些苦澀,入口回甘, "烏雲珠,你要知道,宮裡死的孩子很多,現在宮裡有兒子的妃子,每個人都失去過一個或者兩個兒子,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馬佳氏沒了皇長子承瑞,康熙十三年生的小阿哥隻活了一天。
納喇氏失去了三阿哥!皇後也失去嘞嫡長子承祜!
寧貴人忽覺周身冰冷,按照姐姐的說法,難道她的第一個孩子注定要失去。昭妃見她怕了,抬頭摸著她細嫩的臉, "不用擔心,萬事有姐姐在!"
六阿哥感染天花的事情,不僅在後宮引起動蕩,消息傳出後,也在前朝引起地震。
索額圖等人急的都上火了,奈何宮規森嚴,此時又是紫禁城嚴查時間,若是輕易動作,可能會毀掉藏在宮裡的暗棋。
索額圖隻能給康熙上折子,請求見皇後和六阿哥一麵,若是可以,他想送幾名赫舍裡一族的奴才去皇莊照顧六阿哥。
按照宮規,內廷之人確認感染天花後,就要移出宮,就是皇子也不例外,康熙小時候感染天花,也被移到宮外,是蘇麻喇姑貼身教導他。
可是自從六阿哥感染天花後,皇上並沒有將六阿哥移出宮,而是將六阿哥轉移到旁邊的養心殿,皇後這兩天一直在衣不解帶地照顧六阿哥,聽說為了防止六阿哥抓撓,將他的手都用細紗裹住了。
還好現在是初春,溫度還算適宜,包住手後,小阿哥也並未感到有多少悶熱感,不用擔心捂壞,隻是因為不適,小阿哥整日啼哭不停,他又還小,詞不達意,不舒服時第一反應就是用哭來表達自己的感受。
索額圖為康熙對小阿哥的重視而高興,但是長久讓小阿哥留在宮廷,又擔心引起非議。
康熙沒打算將六阿哥送出宮,人待在養心殿很安全,而且養心殿周圍都派了人把守,挑選的侍衛都是接種過牛痘的,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不經
允許,不得隨意出入養心殿。
康熙和皇後赫舍裡氏一同照顧了六阿哥五六天,等到六阿哥情況好轉,康熙將剩下的事情交由皇後,就去處理國事了。
皇後站在門口目送康熙離開,眼中帶著不舍,等到康熙的身影消失在月華們,她收回了視線,嘴角翹起一個甜蜜的弧度。
細細品味這些天,她和皇上、以及六阿哥,一家三口在養心殿的時光,低垂著的修長睫毛下,是一雙滿是遺憾的眸子。
可惜,幸福的時間為什麼那麼短呢!
紅霜擔憂地看著她, "娘娘!"
皇後轉身,將白皙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大步朝養心殿走起,皇上現在已經走了,剩下就要靠自己了。
“對了,這些日子,宮裡如何?”皇後隨口問道。
綠柳道:“喜嬤嬤說,這些天宮裡十分太平,看來先前太皇太後的那次搜宮將宮裡的娘娘小主都嚇壞了!"
皇後冷哼一聲, "她們不過是怕了。"
這些天,皇後聽聞皇上查了不少東西,也發落了不少人,處理的人牽連甚廣,杖斃了一名坤寧宮的副太監總管,還有兩名禦藥房的太監總管,處理的太監和宮女達到三十多人,
其中讓後宮眾人既慶幸又有些惋惜的是,禦藥房的正五品內管領阿布鼐也受到處置,家產被抄沒,阿布鼐被發往寧古塔,他的家人和子女也被牽連,男子入宮為奴,女子入籍辛者庫。
阿布鼐有一個女兒覺禪氏,在京城素有美名,聽說比昭妃容顏還要俏三分,是今年大選的熱門人選,現在成了辛者庫罪奴,在那個艱苦的地方,就是再美麗的花兒,也會被摧殘成泥土。@無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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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將阿布鼐等人處理完畢後,許久沒有入後宮的康熙終於在後宮走動了,頭一個去了延禧宮。眾人不知道康熙和昭妃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第二天,昭妃收到了康熙大批的賞賜。寧貴人看著進出的太監,疑惑道: “姐姐,這些是什麼?”
昭妃靠坐在炕上,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找到她的臉上,仿佛蒙了一層薄紗,如夢如幻,清麗脫俗,笑容旖麗如仙: “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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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姐姐口中的“補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