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黎問太後:“這要怎麼辦?”
太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當了接近二十年的一國之母,可是翻遍大晟曆史也找不到這樣令人震驚的事。
江太妃這麼做確實犯了大錯,可她的兒子目前是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人。
太後崩起臉,“皇上曾說一切交給皇後,這事也一樣。”
她不想管,她隻想回宮好好消化消化。
陶瀾竟然也不是先帝的兒子!
當年江昭容和虞妃竟不是敵人,而是盟友!
江懷黎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笑了一下。
他不該笑,該傷心才對。他曾是不被母親期待的孩子。他不是江浩嚴的兒子。他不是孟秋庭的外孫。
可是當他心裡出現“吃瓜鹹魚”四個字時,笑自然就到了嘴角。
他一一看過房中的幾個人,諸多情緒全被壓到了心底最深處,“為了皇室體麵,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
自然沒人不同意。
這一段皇室秘辛就這樣暫時被壓了下去,不知會不會被再次揭開。
其他人都走後,江懷黎請太後留下,他還問題想問她。
“剛才母後問得那般肯定,是不是早就知道明王不是先帝的兒子了?”
“沒有早就,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太後說:“先帝駕崩前告訴我,你是他的兒子,那時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正在進行。”
江懷黎驚訝地看向她,她說:“先帝讓我保護你。”
江懷黎沉默了許久,不知在想什麼。
太後一直等著他,直到他再次問:“先帝怎麼知道的?上次見麵的時候他都不確定明王是不是他的兒子。”
“應該是前一天晚上陶瀾告訴他的。”太後又說了一件江懷黎不知道的事,“陶瀾那天早上來找我,除了讓我幫你,也告訴我你是先帝的兒子,還給了我一道聖旨。”
太後說:“懷黎,我有兩任皇帝的旨意,一個是口諭,一個是聖旨,都是要把皇位給你。這皇位,你要嗎?”
江懷黎沒說要不要,他隻問:“太後為何不早說?”
太後道:“先帝告訴我時已經晚了。陶瀾已經登基,而他隻艱難地給我一個口諭,連一道聖旨他都寫不了了。”
“陶瀾是,他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告訴你,他不想你知道這些,想把這個秘密永遠塵封下去。”太後說:“明王這樣逼迫,如果這個秘密不說出來,我們可能都沒辦法。”
“其實我猜到了,他不想讓我知道。”江懷黎說。
江鴻這個看過戲本的人都不知道明王不是先帝的兒子,說明他隻把這當成一個秘密。
後來,他又後悔有這個秘密了。
江懷黎平靜地告彆了太後,回未央宮的路上一直在斂眉思考。
江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憂心不已,張口想要安慰他,又見他好像還好。
這感覺是依賴他多年跟在少爺身後天然的經驗,他很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回到未央宮後,江懷黎又坐到了陶瀾身邊看他。
江安忙拉住樂康,焦急地說:“樂康,你幫我看看,我家少爺是不是沒事?”
“彆著急,皇後很堅強,沒事的。”樂康說,還是被江安小心拉到窗口,“你看看。”
然後他們就看到江懷黎眼淚落到了陶瀾手心,他流著淚說:“陶瀾,我接受不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想自殺。”
景瀾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細密的汗水密布他的額頭和脖頸,他劇烈地喘著氣,許久沒反應過來。
他旁邊的醫生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又要看小說?”
景瀾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前段時間門醒過來後立即抓著護士的手要他的筆記本,看他的小說。
這家療養院照顧景瀾的人都知道,景瀾之前寫了一本小說。
他們都很支持景瀾寫小說。那場車禍不僅給景瀾的身體造成了嚴重傷害,還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寫小說是他的心理醫生給他的建議。
這個辦法很有效,他們都能看出來,在他寫小說那半年,他的精神越來越穩定,有時候甚至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寧靜。
寫小說成了他的自我救贖。
除了快寫完那幾天,他又受到刺激,整體看起來他好像恢複正常了。
醫生以為他又和前兩天一樣要慌亂地找筆記本,提前拿給了他。
景瀾盯著筆記本看了幾秒,按指紋打開,點開小說。
醫生見他又開始看番外了,而且又從番外最後一個字開始刪除,刪一個字又忙恢複一個字。
毫不意外,這兩天一直這樣。
“要不把番外發表了吧?”醫生建議。
當時見他寫小說很有效果,醫生就好奇地去看了他的小說。正文他都看完了,但他知道景瀾還有三萬字的番外沒發表。
當時他看起來沒想發表,寫完就丟在某一個文檔裡了。
昏睡一段時間門後,他醒來就想刪掉番外,又一點不敢刪。
他現在又變成了這樣,刪了一個字,又忙補上一個字,撐著額頭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醫生不知道他為什麼變得這麼痛苦,忙繼續說:“江懷黎登上皇位,成了大晟曆史上最優秀的帝王,這讀者應該會很喜歡這個番外的,很多人不就是想看這種成就皇圖大業的圓滿爽文嗎?”
“可是他可能不會喜歡。”景瀾聲音低啞地說。
醫生:“誰?”
景瀾好像沒聽到他的聲音,自顧自地說:“他可能會傷心,他要是傷心了怎麼辦?”
醫生覺得他精神又出問題了,“你說的是誰?你最近沒見人。”
說著他想試景瀾額頭的溫度,被景瀾一把揮開。他這才看到景瀾眼睛都紅了,紅得有些可怕。
他好像恢複了平靜,說:“王醫生,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王醫生被他的眼神怵了一下,忙說:“好,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景瀾沒有回應他,他又開始盯著自己的小說看。
一頁一頁,小說內容全部恢複正常。
他該安心了的。
可他無法閉眼上,即便眼裡布滿血絲。
療養院的vip病房很寬敞,寬敞得寂靜。病房裡的人已經習慣這種寂靜,即將被淹沒於這種寂靜時,一道聲音清晰地憑空出現。
“你、你好,我是穿書係統404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