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黎見過他在學堂的表現。
江懷黎和他一起批過奏折。
江懷黎知道他瘋癲之下有多聰明, 可是如此聰慧的他卻沒能參加完高考,還在那一天被撞成殘疾。
這根刺在他心裡越刺越深,連帶他的嗓子都有些疼,“我有什麼辦法幫你, 讓你去參加高考?”
“那可能有點麻煩。”陶瀾說。
“怎麼麻煩?”
“你得跟我去我的世界, 推著輪椅上的我進考場。”
江懷黎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陶瀾笑了一下,“彆想了, 該報的仇我已報了, 都是那個世界的事了。我現在在這個世界, 而且, 不打算回去了。”
江懷黎心上一動,“不打算回去了?”
“不舍得皇後再自殺了。”知道皇後臉皮薄, 說了句有點肉麻的話後, 皇上又無賴道:“就是我這幅身體, 也參考了一點我車禍後的身體,不怎麼好,注定要吃軟飯了, 不知道皇後願意不願意養我。”
江懷黎神情微崩, 冷著臉問:“什麼是車禍?什麼是吃軟飯?”
陶瀾一邊被他扶著向寢室走,一邊跟他說一些對他來說很新奇的事, “要說車禍, 得先說車,有點像馬車,代步用的,四個輪子,開起來有點好玩。我有12輛車,要是能跟懷黎一起開就好了。”
“但是要得認真開, 不然撞到人了,就會造成車禍。”
“至於吹軟飯,就是靠老婆養。在我們之間,就是我靠皇後養,像個小白臉一樣。”
江懷黎說:“……堂堂男子,一國之君。”
“都是假的。”陶瀾據理力爭:“曹賊也能算個一國之君,吃軟飯總比肖想彆人的老婆好吧,這麼說起來,我比先帝強點。”
江懷黎:“……”
陶瀾坐上床上,抬頭看向江懷黎,“懷黎,我剛才說有話跟你說。”
江懷黎:“我也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陶瀾咽下到嘴邊的話,“那懷黎先問。”
“為什麼我之前都沒怎麼跟陶瀾見過麵?”
他說的是先帝賜婚之前。知道陶瀾的原型後,他就開始回想以前瀾王的種種,試圖更了解陶瀾。
想來想去,都是傳言,都是關於瀾王瘋癲暴虐的傳言。
他真的沒跟陶瀾見過幾次,僅有的三四次都是重大場合必要的見麵,這些場合人數眾多,見了也隻是疏離客套地看一眼或說一兩句話,以至於他從未關注過陶瀾。
江懷黎心有遺憾,“竟然一次單獨見麵都沒有。”
“有。”陶瀾說:“陶瀾死的時候,單獨見了。”
江懷黎:“……”
江懷黎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他冷眼看向陶瀾,“皇上昏睡好幾天,剛醒來不宜太過操勞,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就離開寢室了。
陶瀾:“……”
陶瀾覺得自己確實有點暈,所以剛才不經大腦說胡話了。
把自己的原型寫死這件事,確實有點病。
樂康端來一碗燕窩粥,“皇上,這是見太後前,皇後讓人準備的。”
陶瀾立即端過來喝了,喝得身心暖和,他歎了口氣,“本來想表白的,我這張嘴啊。”
他掃向好奇的樂康,心裡有了點主意,剛想跟樂康說,樂康就開口了,“皇後說今晚他在偏殿睡,皇上喝完早點睡,好好休養。”
陶瀾:“……”
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們經曆一場生死離彆,見麵第一晚竟然還是分開睡?
不是該互相衷腸,共許一生嗎。
陶瀾問係統:【主角生氣了怎麼辦?你是不是得做點什麼?】
係統:【……】
係統還想質問他呢。它被這兩個人耍得團團轉。
當時它以為江懷黎要自殺,急得不行,於是為了讓景瀾跟他去書中世界,一再讓步,答應了很多屈辱的條件。
比如答應景瀾一輩子可以自由往返書中世界和現實世界。
比如答應景瀾可以告訴主角一切。
比如隻要它可以做到,一切聽景瀾的。
誰知道江懷黎就是在演戲,而景瀾和江懷黎竟是真的小情侶,景瀾明明也很想進書中世界,還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陶瀾:【你果然沒用。】
係統:【……】
係統要被氣死了。
陶瀾唉聲歎氣地起床走到書案邊,提筆寫書。前半個時辰他寫得還安靜,後麵他就開始邊寫邊罵罵咧咧。
“手都酸了才寫了六千字。”
“竟然有九十幾萬字,就這還嫌短,男頻小說也太卷了。”
“再也不寫小說了。”
前幾天一直睡,這一晚陶瀾一點都沒睡,寫了一整晚的小說。
第二天天一亮,還要苦逼地去上朝。
已經好幾天沒上朝了,再不去就算明王不反,其他人也要反了。
上朝時他見嶽丈大人神色有些不對,下朝時又單獨留下他,跟他談了一會兒。
江浩嚴說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一句話,“皇上還是皇上啊?”
昨天江懷黎已經跟他說了,除了太後,還有江太妃、江浩嚴和江紹光知道這件事。
陶瀾把昨天對太後的話術,又跟他來了一遍,“嶽丈大人,夫妻本是一體……”
江浩嚴:“……”
今天見陶瀾來上朝,他就知道他們的決定了。這大概是最好的辦法,他也認可,可是他沒想到,陶瀾臉皮會這麼厚。
陶瀾:“好幾天沒上朝了,積壓了許多事,這不,都中午了。嶽丈大人要不留下一起吃午飯?也好久沒跟懷黎一起吃飯了吧?”
“……”江浩嚴屈辱就範,“好。”
在得知江懷黎不是他的兒子,而明王才是那天,江浩嚴和江紹光一樣很久沒能反應過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緊接著,他們聽到了江懷黎自殺的消息。那一瞬間的揪心和絕望,讓他們知道,不管江懷黎身上流的是誰的血,都是他們養大的兒子和孫子。
上次見麵,江懷黎剛被從湖裡救出來。他隻顧著著急和生氣,好多話沒表達出來。他確實想再跟兒子一起吃一頓飯。